(筆者:許世楷2017年9月15日)
1)關係小史
台灣自1895年到1945年是日本的殖民地領土,第二次世界大戰後受盟軍命令,由中華民國蔣介石軍佔領。一個戰爭的收拾,通常是根據和平條約,51年舊金山和平條約規定日本放棄台灣、澎湖,但沒有規定其去向,佔領又不等於變更領土,所以台灣國際地位未定論即由此而來。其實49年蔣介石軍敗退台灣時,「中華民國」就消滅,蔣卻自稱復職「中華民國總統」,頒布繼續38年多的戒嚴令,在佔領地台灣施行白色恐怖政治。因冷戰,美國支持有如「國王的新衣」故事的這個「中華民國虛構」,繼續使其做聯合國常任理事國,致使台灣人對「台灣」、「中國」、「中華民國」、「中華人民共和國」、甚至「中華台北」等國家認同混亂,也使世界對台灣的認識不清楚。
到70年代美國接近中國,71年聯合國通過2758號決議:承認中華人民共和國代表權,驅逐蔣政權。72年日本與中華人民共和國建交,其與「中華民國虛構」的邦交消滅。兩國經由號稱「民間團體」的亞東關係協會及交流協會的管道,處理兩國關係事務。今年初,日本更換該機構名稱為日本台灣交流協會,台灣也隨著改為台灣日本關係協會,希望這是一段更好新關係的開始。
二戰結束前,台灣人與日本人的關係,因為台灣人的長期權利奮鬥,日本人亦出其統治必要,兩者有趨於妥協的情勢。二戰後到現在,中間72年以來兩國雖然無邦交,但綜合來講,關係還是親善、密切。例如2013年日本發生東日本大震災時,台灣即由民間捐款超過200億圓;另外,以2016年來講:日本人訪台者190萬,台灣人訪日者有417萬人之多,可見兩國交流之密切。
二戰後,在台灣的對日交流有兩股不同的力量,一股是國民黨政權力量,當時的國共內戰促成兩方都自誇打敗日本救中國的是自己的黨,以爭取統治中國的正統性,實際上支配著台灣的國民黨在台灣以教科書為中心強調這個想法,所以國民黨政權主要成員的所謂外省人就形成反日派。使在國內政府採取日本文化、日語為禁忌,但是表面上即遵循蔣介石的「以德報怨」,因而對日外交上似無大礙。
兩國關係親密高潮來自於李登輝就任總統以後,因為日本曾殖民台灣,民間很多台灣人熟悉日本文化,尤其是日語,但是日本文化在兩蔣時代是禁忌,民間台灣人無發揮餘地,這就是相對於反日派的底層民間親日派的狀況。現在統治最高層的李總統熟悉並愛好日本文化,禁忌解除,政治當局與民間立場合一,台灣的親日氣氛漲高。不過台日關係親密的基礎,重要原因之一的,多數台灣人會講日語,跟著時間漸漸退化,一般來講會日語的台灣人,現在大概都在80歲以上,交流語言的普遍性消失是今後台日關係的重要變數之一。還有,70歲代以下的台灣人普遍受過國民黨抗日救國史教育,所以李登輝時代的親日氣氛多少都有凋落傾向,國民黨反日派又受中國共產黨的鼓勵而起,且言動激烈,這也是今後台日關係的另一重要變數。
2)「中華民國虛構」
台灣自1949年以來在「中華民國虛構」下,形成有固定人口、領土、有效管轄內外政的政府,具備有成立一個國家的客觀條件。只可惜缺少立國的主觀條件,Colin Warbrick(英國Birmingham大學名譽教授)說:「決定國家的第一要件,就是必須自己主張是國家,而且有意願被承認是國家,然而,台灣卻是世界上唯一有能力光明正大宣稱自己是國家而選擇不這樣做的例子」。這就是說台灣事實上(de facto)是一個國家,但是台灣當局者至今仍脫不掉「中華民國」這個「國王的新衣」,繼續給與中國糾纏「一個中國」的把柄,不敢主張台灣是一個獨立國家,也不敢讓別人承認台灣是獨立國家,台灣不能進一步正常化成為法理上(de jure)的獨立國家,原因就在此。
蔣經國死後,李登輝繼承總統,著手於台灣的民主化,以及台灣、中國兩國的國際化,表示過台灣、中國的關係是「特殊國與國關係」。其後繼總統陳水扁也說:「台灣、中國,一邊一國」,都有明顯將台、中兩國國際化的企圖。兩者合算20年的統治,有將「中華民國虛構」民主化,但是關於國際化,馬英九就任總統後就很快去國際化回內政化講:一個中國,一國兩區,台灣是中華民國的一部分。李、陳兩代的國際化,毀於一旦,是因為李、陳時沒有將「中華民國虛構」徹底處理掉的結果。
由於中國的政策,台灣在國際社會的活動空間被壓縮,例如參加國際衛生組織(WHO)也受阻礙。但是我們聯合美、日等得到支持,這個支持的外交連繫還算有意義。2005年日美安全保障條約的2加2(兩國外交、國防首長會談)會談後發表聲明說:維持台灣海峽的和平是兩國的共同戰略目標;之前,日本對台灣是一直要採取模糊政策,可見外交是可以說服、可以改變的。又關於台灣的全國性公民投票,美國一向反對,日本也隨之,但是2007年日本卻改換態度,對台灣將要舉辦的2008年台灣入聯公民投票,日本外務省說:「公民投票是台灣住民的權利,日本沒有必要對此公投表明反對」。
美國又說原則上贊成台灣參加國際組織,但是不贊成參加需要主權國家資格為前提的國際組織,這主要是指聯合國。國際政治變化多端,長期來看以台灣名義參加聯合國,應該還是我們必須努力的最主要目標,這樣,參加國際衛生組織也會自動解決。最重要的是台灣的國家安全、國家承認、國際孤立等問題都能一並解決,在世界政治大舞台上面台灣人能表明要獨立建國,相對使中國顯示其鴨霸,是台灣公開向世界各國提問,公義在那裡的理性外交的表現。
3)認清敵我
現今國際社會上,明白表示要併吞台灣的國家,只有中國,它在憲法上就規定台灣是它的領土,一定要合併。而實際上也有近2000顆飛彈隨時在瞄準我們,軍事準備的借口都以合併台灣為理由,甚至最近中國海空軍頻頻環繞台灣,威脅我們的國安為常。我國要對抗之,卻往往被稱謂麻煩製造者。我們除了贊成與中國合併者(民調不贊成合併者,超過80%以上)外,就必須認識台灣要在國際社會生存下去的敵人是中國,即中華人民共和國才是麻煩製造者。要與之在國際社會對峙,除了自己立場鮮明外,最重要是要聯合與中國有事對抗的國家,如今,中國東海、台灣海峽、南海、甚至印度洋近邊不少這種國家,這些都是我們必要爭取的盟友。
其中尤其是日、美很重要,美國是世界第一強國,而且是中國想追求以代之的目標。日本、美國有共識,於亞太地區要以日美安全保障條約為核心,以對應東亞變化。於1997年中國海軍司令員劉華清提出的解放軍近代化構想:關於發展海軍表明,至2010年在第一列島線(自日本九州起,經沖繩、台灣、菲律賓、文萊)內建立防衛線;2020年第二列島線(自日本伊豆半島起、經小笠原諸島、關島、塞班島、巴布亞新幾內亞)內建立制海權及建造航空母艦;2040年建立與美國對等的海軍,據說在某機會中國將領跟美國將領講:未來可以將太平洋折半,中、美各管其半。這些企圖我們看得出來,而且有的已經在被實行。
如此即台灣將被合併成為中國向太平洋發展的基地,接著沖繩也可能換版圖,日本受中國控制孤立危險;日本應該是不可能接受這個國際地位。不單是國際地位的問題,現在台灣、日本兩國都以自由、民主、法治、人權為社會主要價值觀,不同於中國現在的所謂被「社會主義」。香港都想跑了,我們何必。
台灣、日本應該有準盟邦的關係,更與日美安全保障條約聯繫在一起,目前日本面對北韓、中國的軍事壓力,其可能性頗高。台灣向東南亞的新南向政策不但工商業,也應發展國安系統關係。
在這一個機制中,台灣最需要靠其力量的是美國,但是美國離開中國遙遠,國民較難感覺到中國的侵略性;有時因為中國過於糾纏,就會有可能產生何不放棄小台灣以取得大中國歡心的想法。日本靠近中國,日本國民很敏感可以感覺其侵略性,日本政治家易於警告美國放棄台灣就是放棄日本,因為台灣的戰略地位使其然,可見台日關係的重要性,不下於美國。
4)小
日、美與台灣的關係如既述,有其特殊歷史關係,前有日本的殖民史、後有冷戰中的日、美、台同盟史。
地緣上講,台灣位於第一列島線東北亞與東南亞交會之地,又是日本鄰國,戰略性頗高。
更加上共同的社會價值觀之外,我們也反對在國際關係上,凡事無視國際法或習慣,先實施強硬勢力,造成既成事實的中國鴨霸作風。
其實我們當局者也有一直繼續造成混亂局面的責任,就是抓著「中華民國虛構」不放,不轉為符合事實的新而獨立的新生國家台灣。我們要世界和平不是鴨霸之結果,而應該是建立在公義之上。
台日今後的關係,我希望不單是政府間的關係,民間關係也應該提高,因而像今天這個學會的舉辦就具有很大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