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昶佐訪談錄:請叫我們台獨樂團

林秀珊
楔 子
閃靈樂團成軍至今邁入第12年,一路走來,樂團歷經1996年「金旋獎」以〈冥河〉一曲告捷、1998年首張獨立製作單曲CD《深耕》、1998年第一張專輯《祖靈之流》、2000年第二張專輯《靈魄之界》、一直到2002年《永劫輪迴》和2005年《賽德克巴萊》的發行,團長林昶佐 ─Freddy,一直都是其中的靈魂人物。身兼團長、主唱,也是唯一一個創團至今固守崗位的的團員,此外,閃靈樂團的音樂內涵、創作概念與行銷方式,也幾乎都出自Freddy一人之手。

閃靈在草創時期曾經以幾首Copy曲搭配自己的創作樂曲進行表演,但是,要成為一個成熟的獨立搖滾樂團,擁有創作能力是最基本的要求。思及創作源頭,號稱「黑金屬故鄉」的北歐黑金屬樂團,很自然地就成了閃靈重要的借鏡對象。北歐最初的住民是屬於多神文化的維京民族,然而,在基督教文明傳入斯堪地那維亞半島之後,基督教傳教士不僅以一神論銷毀了北歐的傳統信仰,也間接扼殺了該地的傳統歌謠和民間故事。因此,北歐黑金屬是以反基督的精神和重拾當地古老神話為題材起家的。

台灣──同樣有著異族壓迫的歷史、神話失傳的悲哀;北歐黑金屬的精神連結台灣土地數百年來發生過的種種事蹟,原漢戰爭、原日戰爭、民間傳說,以及漢族先人如何為了生存穿越黑水溝抵達台灣等等題材,很自然地成為閃靈汲取創作的養分。

從不隱瞞支持台灣獨立的Freddy,不僅在創作上注入本土意識,也在行銷閃靈樂團的時候強調「獨立」的意念。他鼓勵所有的樂團都能有獨立運作的能力,從創作、演出、製作唱片一直到宣傳,都不須仰賴重視商業運作勝於重視樂團內涵的唱片公司。 唯有真正的「獨立」才能達到搖滾精神中的自由頑強。這樣的獨立精神促使他成立佛銳唱片(發行閃靈的唱片)、TRA Music以及台灣獨立音樂協會,並主導「金屬永生」、「野台開唱」、「台灣魂」、「西藏自由音樂會」及「正義無敵」等音樂會。由這些音樂會的主題與視野可以看出Freddy不僅僅是一個獨立音樂人,也是一個關心永恆普世價值的世界公民。

2003年,當閃靈以民間傳說「林投姐」當為題材的交響黑金屬專輯《永劫輪迴》 奪下當年「金曲獎最佳樂團獎」時,上台接受領獎的Freddy說出這樣的感言:「感謝所有的親友,國內外支持閃靈的樂迷們,還要感謝給我們源源不絕創作靈感的祖國台灣。」阿扁總統還在一旁點頭讚道:「喔!這個好!」一句「感謝祖國台灣」引起所有關心本土文化、政治、社會等社團的矚目,也突破了台灣音樂圈避談政治、貶抑本土的保守文化。《共和國》雜誌在規劃本期「音樂與國家認同」專輯時,自然不可錯過這位搖滾樂界的金屬一哥──Freddy。

採訪當日,前往一睹Freddy風采的《共和國》雜誌編委人數眾多,提問的方向與其說是多采多姿,不如說是不按牌理出牌。但是,對於各種天馬行空的問題,Freddy一一四平八穩地接招,風趣的口吻逗得在場人士樂不可支。

由於訪談內容相當豐富,謹以Q&A方式記錄內容,盼能在有限的篇幅中,介紹音樂圈的台灣之光─林昶佐。

一腳踏入便不可自拔的「黑金屬」
《共和國》:身為台獨陣營的新生代,可以請你跟我們分享你的求學歷程,包括音樂的啟蒙嗎?

Freddy:我是約四、五歲時開始學鋼琴的。我媽媽如其他父母一樣,認為學音樂的小孩不會變壞,所以我的弟弟妹妹也都學小提琴,或是鋼琴。除此之外,跟許\多小孩一樣,我也還要學很多其他的才藝,像是畫畫、作文、跆拳道、書法、體操等。現在回想起來,我都沒有主動放棄學習,除非媽媽不付錢了,就沒辦法學了(笑)。
鋼琴學到上國中前,然後因為升學因素就沒學了。不過上了國中、高中以後,因為當合唱團伴奏的緣故,都有持續在彈琴。音樂一直是我很有興趣的一個領域。這麼多年來,我慢慢發現,我喜歡的,都是哀愁感明顯的、有速度感的音樂,像是蕭邦的幻想即興曲。後來我創作的樂曲,也都給人這樣的感受。不過,這些都是自然發展出來的。

《共和國》:一般來講,搖滾樂的節奏都很強烈。你是如何連結你喜歡的音樂類型跟搖滾樂這樣的創作形式?

Freddy:也是廣泛的聽各種搖滾樂,像邦喬飛我是從國中就接觸到了。一聽就很喜歡,之後就往這方面去聽。到了高中,就聽很多的重金屬。後來慢慢發現,會聽第二次的唱片,都屬於那種算是比較憂愁的音樂,有時會加入弦樂、加入小調的那種拉扯情感的音樂。不過在創作部分,我是一直到第三張林投姐的專輯以後,才慢慢發現到我的音樂也是給人比較哀傷的感覺。
本來重金屬是比較多憤怒的。不過,國外一些樂評認為我們(閃靈)的音樂是美麗而哀愁的。慢慢地,他們從歌詞、配器上面來瞭解我們的音樂,發現我們創作的歌詞是屬於台灣的故事,使用的樂器和配器也從來沒聽過,不像很多日韓的重金屬團也跟人家寫吸血鬼啦、撒旦啦!於是,閃靈的音樂就突破了歐美對亞洲重金屬團的認知,也有些樂迷聽閃靈的專輯,到最後甚至會哭。閃靈的音樂是很容易辨識出來的。

《共和國》:你如何決定玩黑金屬這種風格的音樂?

Freddy:我一開始就很清楚我要玩這樣的音樂。金屬音樂有很多樂派,而重金屬正是其中最複雜的。這種音樂一直在尋找一種對抗性,編曲裡面有陽剛的鼓點、撕裂的吼叫,也有弦樂綿長的悠悠之聲。音樂本身就是一種糾結、拉扯,這樣的糾結很能引起我的共鳴,引起我對民族情感的糾結,而我心裡的糾結也只能靠這樣的音樂表達發洩。
從黑金屬的源頭北歐來看,這樣的音樂也是為了對抗一種不公平。過去北歐因基督教文化的侵入而喪失了屬於他們自己的神話和民謠,北歐黑金屬團的年輕人想把這些東西找回來,以重振北歐的民族文化。我在聽黑金屬的過程中,完全能清楚地感受到這些東西,同時也認為我有相同的養分,能寫出屬於台灣的音樂。所以,閃靈的第一張就寫「越海」,台灣人的故事。

《共和國》:外界對玩Band(樂團)的小孩都有一種比較叛逆的刻板印象。你可以說說看你是哪一類型的小孩嗎?

Freddy:我是一個理念跟核心價值清楚後就很清楚的小孩。我是個一旦清楚我想要什麼,然後就會努力去做的人。所以,我在高三才會轉文組,而且第一次模擬考就考全校第16名。
而且我很有正義感啦!我很不認同人家說玩團的人就很頹廢、或是家庭破碎什麼的。其實玩團的人就只是像社會的一個族群而已。就像有人喜歡打籃球,有人喜歡唱KTV這樣,大家都是一般的人而已。

由統變獨的戲劇化轉變
《共和國》:你可以談談看,你大概什麼時候開始有台灣意識的呢?

Freddy:小時候哪裡懂台獨。對政治事件唯一比較有印象的一件事,是有一次一個國民黨議員到學校(忠孝國小)司令台演講拉票,還發傳單給我們拿回家,叫我們請爸媽要選他,結果害我被我爸爸罵。這是對政治比較有記憶的一件事情。
不過如果是廣義的政治記憶的話,從小,我家就瀰漫一種特別的氣氛。我阿嬤常會問我怎麼都講「外省話」!其實也不是外省話,在學校不講這個話,就要被罰錢啊!所以放學以後還是會跟同學繼續講華語。不過阿嬤就不能理解。

《共和國》:然後呢?

Freddy:應該是我上延平中學沒多久以後,政治敏感度就變高了。以前在眷村子弟的學校裡,學校老師都是跟蔣介石軍隊來的老老師,上課講的中國話還聽不懂的那種。整個學校瀰漫的都是「還我美麗河山」、「建設新中國」的這種氣氛。尤其是我國三的時候,新黨剛成立。國中三年到最後,搞得我好像也變成是新黨的。
可是到了延平,同學也都沒有什麼特殊的意識。

《共和國》:也沒有台灣意識嗎?

Freddy:沒有,就是接受國民黨教育的那一套而已。不過我很新黨的言論,像是我們都是中國人之類的,在同儕間就變得很不正常。
在延平時,學校也沒有特別強調台灣意識。不過老師很重要。他們雖然沒有直接在課堂上宣揚台獨,不過倒是會建議學生去看一些玉山社、前衛出版社的書籍。尤其是前衛的書,一翻,就發現怎麼都跟教科書上面的相反,所以我就很有興趣去看更多,像黃文雄、黃昭堂的書。
尤其是黃昭堂有一本書是講中國幾塊論的說法,從地理、人文、物產等方面去分析,如果各個省分獨立成像歐盟這樣的小國,會更好。裡面有一段寫到:「這個當然是中國他們家的事,台灣當然不需管他家的事,只是我們雞婆的建議他們,其實分裂會更好」。那時候我還很統,認為「統」是一種絕對的事情,無法被挑戰的,但是黃昭堂的這本書打破了我心中的道統跟信仰,之後我也能接受任何這方面的討論,這本書很關鍵。
同學都很訝異我的轉變怎麼如此快。其實,有台灣心是很容易的。你不會去認同長江、黃河,可是認同台灣卻很容易、很強烈,就像跟母親之間有臍帶連結的感覺一樣,不可能再動搖。所以我覺得像鄭麗文、陳文茜等人不可能是真的認同中國,只是對他們而言,現在國家認同的重要性已經低於個人的政治需要了。

《共和國》:所以你的家人算是有台灣意識嗎?
Freddy:對啊!我小時候唸書都是念眷村的國中和小學,同學也都是眷村子弟。做海報的主題常跟「建立新中國」等大中國意識有關。回到家跟爸媽講到這個,我爸都會抓狂,他的本土意識是很清楚的。不過他是屬於國民黨本土派的,跟著阿輝伯的腳步走的,就像後來阿輝伯舉馬英九的手,舉連戰的手……他就投給誰。後來,2004年阿輝伯支持阿扁,他才投阿扁,因為他認為阿輝伯都算計好了。不過若我投票給民進黨,會被他罵。他說,「那太激進了」。
最近我對民進黨有某種程度的失望,常會跟我爸一起罵。這大概是幾年來,我跟爸爸心最靠近的時刻了。

《共和國》:你是怎麼發現你是支持台獨的?

Freddy:就是我高中一直持續看黃昭堂的書(眾人大笑!),一直看下去以後就發現,喔!這就是台獨。
當我對台灣有情感的時候,我覺得要定義清楚我是什麼人。我是很不喜歡模糊的人,我說我是台灣人,就表示我不是中國人。所以我是先支持台獨,才支持綠營。現在民進黨講台獨講得這麼模糊,我就希望馬英九能說台獨是台灣人的選項之一,這樣民進黨就得要講更清楚。
不過我覺得很多人誤解台獨就是支持成立台灣共和國,才是台獨成功\。但是我覺得,維持現狀也是一種台獨啊!只要你支持台灣是一個主權獨立的國家,不管叫什麼很有中國味的名字,像大明共和國、大唐共和國,都是台獨啊!就算我們說要改成大唐共和國,人家會願意讓我們換嗎?就是怕台獨嘛!當然不能叫中華民國,因為有China,會搞混嘛!你可以把自己國家的名字加上別人國的名字嗎?可以說我們是Japan嗎?不行嘛!要我選的話,我會覺得台灣就台灣,不需要冠那麼多其他的什麼民主、共和之類的啦!

獨立精神,才是屹立不搖的保證
《共和國》:你的團怎樣與政治發生連結的?獨立樂團為什麼給人比較支持台灣的印象?

Freddy:我從大二、大三開始玩團以後,很快地就變成獨立音樂圈很衝的人。譬如說,我就跟國外的樂團聯繫,看看他們可以用什麼樣的方式跟台灣的樂團合作。或者是阿扁第二次參選台北市長的時候,我也號召很多的獨立樂團來扁帽工廠助選。那時候跟一些團跑去他的競選場子幫忙,一場500元的車馬費。就算是沒給錢也要去唱,還找人去支持。
主要是有兩個原因。第一、那時候民進黨的像許\信良、陳文茜或林濁水等人,是真的很關心文藝圈,想知道你這個公民的需要。不像馬英九那邊在辦國恩家慶、歌功\頌德的演唱會。我們在大學時就覺得國民黨都把文化當作宣傳工具,所以許\多團拿馬英九的通告費在華納威秀演唱,卻在舞台上叫大家去扁帽工廠(哈哈!)。
另一方面,獨立樂團的精神,最終還是要透過創作。想要創作,一定是就地取材,越從台灣取材時,就越容易認同台灣,透過這個素材的養分,越是創作越是認同。而就算沒有這個意識的團,去參加這些競選晚會的演出時,也會發現一邊是在利用樂團去說你好,另一邊是把你當作一個公民參與,真正的傾聽需求,聆聽創作的內容,討論如何創作出台灣的音樂。不過,現在兩邊已經都沒有差別了,只想複製當年的模式,這個我也在一次民進黨中常會時提出過。

用音樂行銷台獨意識
《共和國》:你在玩團跟辦活動的時候,參與的團隊有跟你一樣的意識嗎?你又是如何透過閃靈來行銷台灣意識呢?
Freddy:(笑!)我這個講出來不知道會不會被開罰單。不過,除了閃靈之外,其他跟我一起工作的團隊都對這個都很敏感。因為我沒辦法跟統派的人一起工作,所以我在應徵人的時候,都會直接問他「認不認同台灣?」或是「你是統的還是獨的?」通常他們會說不太出來,因為現在支持統的,他們也搞不清楚是統人還是被統,但是如果他直接講說支持獨的,那就沒問題啦!因為這麼混亂的情況,都能直接回答是獨的,就表示他很清楚啦!
當然也有人問說,這樣會影響到工作嗎?我就說,會喔!我們這群人很愛講這個,看電視也講,看報紙也講,如果你的想法跟我們不一樣,你要想清楚會不會影響你的情緒喔!
閃靈的組成是慢慢的,我會試探團員們的意識型態,至少我們創作的方向不要分歧,所以我是選擇直接講清楚。
最後講到我對台灣的情感是怎麼傳達給樂迷這個問題。其實我們組團的前三年,也沒想那麼多,一開始也是從三個聽眾開始唱起,是漸漸地發現越來越多人喜歡我們的音樂。其中很多人都是沒什麼政治意識的,但是跟我有相同的情緒,需要被發洩,所以我們發現這是一個可以擴張的方式。
之後我們在演唱會的時候,就把歌詞印出來給大家,也包括創作的想法。因此有歌迷在聽到第三張專輯《永劫輪迴》的時候,看完歌詞後有很大的感動,竟然把所有不同版本的林投姐故事通通找出來讀一次,就像我當初要創作歌詞前所做的準備工作一樣。
後來的《賽德克巴萊》也一樣。你不可能從歌詞裡面就認識霧社事件的來龍去脈,你叫年輕人讀教科書背歷史,他們可能記不住,可是樂迷因為閃靈的音樂很激動,歌詞很悲抗,還有我特別為專輯寫的一段引子,而對這個歌詞來源感到好奇,自然自己就會去找霧社事件的歷史來讀,然後發現我們的國家竟然有這麼壯烈的歷史事件跟強烈的情緒在其中。我不需要說教式地告訴你要愛台灣,可是透過閃靈的音樂,我可以觸動你天生的民族情感,這是很有效的方式。

《共和國》:雖然你在台上化著屍妝,在台下,你其實是很活躍的音樂節企劃人。你可以跟我們談談你從TRA一直到野台開唱的經驗嗎?

Freddy:我是在拍攝黃玉珊導演的《南方記事》時,發現我有領導統御的能力。加上我大學時的主修是企管,又進一步強化了我在專業上的技巧。所以後來我在辦活動的時候,我就有計畫的去行銷我所認同的東西。我利用野台開唱來培養有創作能量的團,而我也希望這些獨立音樂圈的人能認同台灣,所以我在2004年的時候做「Say Yes to Taiwan」。
做「Say Yes to Taiwan」也有人不看好。最多的兩種說法,一個是媒體的說法,像中時、聯合、破報,就批評說這是為了選舉而做的。可是他們沒想到不管有沒有選舉,我每年都辦。還有人是說演唱的團又不一定真的認同台灣,他們只是在消費這個活動,可是我一年比一年設下更嚴格的關卡,譬如說在報名時,就要告訴我為什麼支持Say yes to Taiwan,那「統」的那些人一定講不出來,也有些人講出捍衛中華民國啦!這類跟我理念不合的,那也是掰掰不用聯絡了!
我身邊的人也有想把範圍擴大的,說你就先從反統開始吧,把捍衛中華民國的那些人也包括進來。那我就說,那是另一種作法,你可以另外再辦一個活動,現在辦的這個就是台獨。第一年講台獨的時候可能人不太多,可是每一年參加的人越來越多。一年一年辦下來,你看中國也沒打過來啊!而且我喊台獨是認真的喔!就算沒辦活動我也在喊,那麼,你一直講台獨,他就不覺得台獨真的有那麼恐怖。所以我一開始就是清清楚楚的講台獨,再來爭取認同。
我絕對不避諱講出我的基本主張,而且我也絕不避諱解釋我的基本主張。只要有一點點質疑,我就會想辦法用最簡單Q&A的方式來解釋,「台獨是不是支持民進黨?「如果國民黨也支持台獨,才是台獨的大勝利啦!」」
今年在做「正義無敵」時,外界原本質疑我在幫民進黨。可是當我去找馬英九、王金平,請他們支持轉型正義時,有一半的人就閉嘴了。我當然知道他們不會支持轉型正義、公布黨產,不過,如果他們願意支持,簽下討黨產的連署書,我也覺得這是轉型正義的大成功\啊!
所以辦這些活動時,我把握幾個原則。凡事都要以最正面的方式來看待,即使是敵人,我也不放棄打開和他們溝通的大門。我很清楚我想要的是什麼,所以不會為了要溝通而去大和解,去放棄我的原則。但是,即便是再不可能的溝通我也要溝通,再不可能接觸的人我也要去接觸。抱著全開的態度,最後就算被拒絕了,我還是贏!

倒扁 vs. 不倒扁
《共和國》:去年七一五時,《中國時報》說你是倒扁的,你是嗎?

Freddy:其實七一五學者裡面有一些是我的好朋友,大家常常都會一起討論時事,其中有一些是明顯挺綠的。不過後來大家覺得民進黨政府不是太有誠意,每次都是在消費選舉,到了選舉才喊,選上了也沒做,所以那時候大家都在罵。後來網路連署時出現我的名字,雖然我有反應那不是我寫的,就像布希、江澤民也都在連署名單上,不過,底層在收集名單時,沒有確實地反應這部分。
我後來有表明說我為什麼不支持。主要是因為,所謂的四大天王都曾經是民進黨的高層,今阿扁這樣,他們全都有責任。把扁鬥下來,四個都笑嘻嘻的,但是藍營的最爽。所以說,即使之前再怎麼不爽,也不能在藍營倒扁倒得如火如荼的時候出來反扁。
陳水扁如果是因為不做台獨而被我們這些台獨逼下台,我滿意啊!下一個上來的一定要做台獨。問題是,現在是藍營要逼阿扁下台,他敢下台給我試試看!

音樂與政治的關係
《共和國》:回到我們這期專輯的主軸。就音樂與政治的關係而言,你會如何去看待這個議題呢?

Freddy:我覺得今天不管是從事體育、音樂、藝術、或文學領域,都跟政治有關。因為身處現今的社會,每個人都有一個公民的身份。但是什麼是「公民」中的「公」呢?那就是「政治」。
當我在講政治時,就有人會跟我說,難道你就不能音樂歸音樂、政治歸政治嗎?我就回答說:「所以音樂人就要被褫奪公權嗎?所以你只准我去投票,而不能討論、講述我的理念嗎?」
我們從小被教育成政治是骯髒的,所以我們不要跟搞政治的一樣髒。但是,當我們都不理政治時,政治永遠都是骯髒的。如果所有的人都來管政治的話,這樣政治人就無法弄權。所以說,一個健康的公民社會,不僅是音樂人、體育人要參與,其他行業的人也要參與。越多的人參與政治,政治就越沒有機會變得骯髒。
採訪後記
採訪前一天,Freddy剛得知獲得第四屆「總統文化獎」的「青年創意」獎項。撰稿期間,Freddy與閃靈在美國以及歐洲的八十多場巡迴表演正如火如荼展開,他挺身為台灣宣傳的爽朗作風,讓海外台僑們歡欣引頸期待閃靈的到來。從不聽金屬搖滾樂的歐巴桑、歐吉桑生平第一次的搖滾震撼,大概都獻給「閃靈」--這個獨立而自由的樂團了。

Freddy熱血金句選錄
*「請我們去北京演出可以,但我們一定會帶刀槍上台,準備隨時大幹一架。」

*「感謝所有的親友,國內外支持閃靈的樂迷們,還要感謝給我們源源不絕創作靈感的-祖國台灣。」

*「重要的不是台灣獨立不獨立,而是你自己獨立不獨立!」

*「我不只是台灣之子,我是台獨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