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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重返亞洲與中國因素

台灣安保協會秘書長 美國重返亞洲 劍指中國 今年6月2日,美國國防部長潘尼塔(Leon Panetta)在新加坡舉行的第11屆亞洲安全會議上表示,美國的國防資源將持續轉向亞洲,到了2020年,美國海軍會將60%的船艦部署在亞洲,包括6個航母戰鬥群、多數的巡防艦和驅逐艦、瀕海戰鬥艦以及潛艦,並增加亞洲的軍演次數。潘尼塔也指出,除了澳洲與菲律賓之外,美國還需要另尋一個國家做為輪調部署的基地,功能將會與澳洲達爾文基地類似,美軍將以輪調方式部署該國的軍事基地。這是美國宣示要重返亞洲後,潘尼塔在軍事部署上最明確的一次說明。雖然同時他也強調,美國無意圍堵中國,但是這種外交辭令任誰都不相信。 日前在菲律賓總統艾奎諾三世(Benigno Aquino III)訪美前夕的6月6日,菲律賓國防部主管防務的次長阿茲奎塔(Honorio Azcueta)公開表示,美軍只要事前與菲國政府協調並取得許可,便可使用位於呂宋島的兩座前美軍軍事基地──蘇比克灣海軍基地及克拉克空軍基地。這是時隔20年後,美軍得以重返冷戰時期海外最大的軍事基地。美國重返亞洲政策也獲得進一步的落實。 其實美國「重返亞洲」的提法,乃是附和美國國務卿希拉蕊(Hillary Clinton)的說詞,她在2009年7月21日飛抵曼谷準備前往普吉島出席東協區域論壇時,一下飛機就宣佈「美國回來了」,鄭重宣示美國「重返」亞洲。之後,希拉蕊在2011年10月的《外交政策》(Foreign Policy)雜誌上發表〈美國的太平洋世紀〉一文,再度宣示美國重返亞太區域的政策與決心。接著次月,美國總統歐巴馬於11月出席在夏威夷舉行的亞太經濟合作會議(APEC),就大力促銷《跨太平洋夥伴協議》(TPP),企圖連結美國與亞洲、太平洋及拉丁美洲成為一體的區域貿易架構。隨後,歐巴馬總統在澳洲與總理吉拉德(Julia Gillard)共同宣佈,2,500名美軍陸戰隊特遣隊將進駐澳洲。 今年1月5日,歐巴馬總統在五角大廈公佈一份題為《維持美國的全球領導地位:21世紀國防的優先任務》的「防衛戰略檢討報告」(defense strategic review),他在演說中強調,美國將加強在亞太地區的實力,預算削減不能以損失關鍵地區為代價。2月28日,希拉蕊和潘尼塔在國會為2013年度預算作證時,也不約而同指出,亞太地區是美國外交及軍事重心,希拉蕊強調繼續推動「前進部署外交」政策,潘尼塔則聲稱駐亞太的航空母艦戰鬥群及艦船都不會縮減。凡此,都是美國政府對重返亞洲這個既定政策的宣示和堅持。 其實多年以來,美國在東亞地區一直保有可觀的軍事力量,從未「撤離」亞洲,何來「重返」之說?比較確切地講,自從冷戰結束之後,美國把以往「重歐輕亞」的戰略佈局,逐步將戰略重心移轉到亞洲來。這個「戰略重心東移」的過程始自上個世紀的最後五年,醞釀到最近幾年來才清晰呈現出來。 從1995年的「東亞戰略報告」內容,就可以看出這種端倪,該報告直指亞太地區是世界上經濟最活躍的地區,亞太地區的穩定與繁榮是美國重大國家利益之所在,呼籲美日同盟是東亞穩定的基礎,一起應對中國崛起是美日兩國的共同課題。這份報告從根本上扭轉了美國的東亞戰略。次年,美、日兩國首腦在東京發表《美日安保共同宣言》,確立美日同盟為後冷戰時期美國在東亞戰略的基石。到了1998年發表的美國《新世紀國家安全戰略》更明確指出,美國將在新世紀前15年(也就是2001~2015年)的戰略機遇期,將國家安全戰略重心向亞太地區傾斜(戰略東移),並加強美國的軍事存在。 2001年7月24日,當時的國防部長倫斯斐(Donald Rumsfeld)在接受華盛頓時報訪問時提到,國防部正在規畫新的亞洲戰略,美國把戰略重心移至亞洲,是為了亞洲的軍事行動預作準備。2006年2月4日,美國國防部公佈的「四年期國防總檢討報告」(QDR)指出,美國正進行海外基地的調整,美國海軍將維持6艘航空母艦可以在太平洋執行任務的能力,同時,海軍60%的潛艦也將用於太平洋區。這種戰略佈局與潘尼塔在今年6月初的提法完全一致。可見無論是美國「重返亞洲」的政策,或是美國「戰略重心東移」亞洲,這是美國在冷戰之後為因應世界局勢的變化,所逐步籌謀的戰略佈局,其中最主要的戰略對手,就是崛起的中國;最關鍵的戰略聯盟,就是美日同盟;而美國在亞洲最重要的戰略盟邦,當然就是日本。 近年來中國崛起所帶給周邊國家的威脅感逐漸加重,中國在東海及南海的強勢作為,逼使周邊國家紛紛與美國加強安全關係,這個過程也使美國「戰略重心東移」亞洲的佈局得以順利推進。也就是說,中國與周邊國家因為南海主權爭議而導致關係緊張,正好給予美國拉攏盟邦及相關國家一起抗衡中國的機會,這種情勢發展,近年來以越南和菲律賓為最顯著的例證。 南海爭端大事記 中國對南海周邊國家在主權爭議上從不手軟。1974年1月,中國在西沙群島對南越發動攻擊,控制了西沙全域;1988年3月,中國又和越南爆發「南沙之戰」,在赤瓜礁(Johnson Reef)海域擊沉數艘越南船隻,造成70餘名越南船員死亡,海戰後中國佔領南沙群島的永暑礁、華陽礁、東門礁、南薰礁、渚碧礁、赤瓜礁等6個島礁;1994年開始,中國強佔菲律賓宣稱擁有主權的美濟礁(Mischief Reef),並構築軍事設施,擴大其實力控制。 進入21世紀後,中國在南海地區的強勢作為不勝枚舉,對涉及南海主權爭議的周邊國家造成威脅,甚至在2009年3月,中國利用所謂的「漁船」騷擾在南海執行勤務的美軍海測船「無瑕號」(Impeccable),並以自己的獨門觀點來詮釋國際法,企圖正當化自己的行為。2010年3月,美國副國務卿斯坦伯格(James Steinberg)與歐巴馬總統的中國問題顧問貝德(Jeffray A. Bader)訪問中國,主管外交事務的國務委員戴秉國當時向兩人表明,南海是關乎中國領土完整的「核心利益」;同年7月在河內召開的東協區域論壇中,中國堅稱面積達350萬平方公里的南海都是中國領海,其中許多島嶼、礁岩、暗礁也都是中國領土,氣燄極為囂張。出席會議的美國國務卿希拉蕊遂對此做出回應,宣稱以和平方式解決南海主權爭議是美國的「國家利益」,她也表示:「美國支持各方在不受威脅的情況下,採取合作的外交途徑解決各種領土爭議」,「我們反對任何一方採用武力或威嚇的方式」。希拉蕊的發言引起東協國家的共鳴,共有十個國家對南海問題發言,個個都是針對中國。 近兩年來,南海情勢有升溫的趨勢。2010年4月,中國的「漁政311」駛近馬來西亞實際控制下的彈丸礁(Swallow Reef)進行監視活動,馬來西亞出動了飛彈艇和巡邏機,雙方對峙長達18小時;同年6月,在印尼轄下的納土納群島附近,中國的「漁政311」用炮口對準拘捕中國漁船的印尼巡查船進行威脅,迫使其釋放中國漁船;2011年5月26日,越南調查船在越南宣稱的專屬經濟區(EEZ)內進行資源調查時,探勘纜索被中國海監船割斷,導致越南民眾連續發生反華示威;同年5月31日,在菲律賓宣稱擁有主權的南沙海域安塘灘(Amy Douglas Bank),中國海軍和海監的船艦卸下建築材料,設置支柱和浮標,菲律賓政府為此向中國政府提出抗議,並於6月間宣布將「南中國海」(南海)改稱為「西菲律賓海」,強烈宣示對南海擁有主權;今年4月10日,菲律賓海軍企圖在南海黃岩島(Scarborough Shoal)海域扣押中國漁民,被中國海監船制止,隨後雙方發生對峙,如今各自宣佈暫時休漁,爭議依然未止。 菲律賓、越南推進與美國的安全關係 中國的強硬態度導致南海爭議升溫,讓相關國家不得不拉攏美國以求自保。就近來美國與菲律賓的關係來講,2011年6月底起,菲律賓和美軍舉行第17次聯合海上戰備和訓練(CARAT)演習;同年11月16日,美國國務卿希拉蕊在菲律賓馬尼拉灣的美軍驅逐艦「費茲傑羅號」上,和菲國外長簽署「馬尼拉宣言」,承諾美國政府將在南海主權爭議上支持菲律賓,她意有所指地表示,「在菲國改善防衛疆域和封鎖能力之際,美國將提供海洋事務上的支援。」美國故意把簽約儀式選在戰艦上,言外之意在於藉此警告中國不要低估美國的決心。 今年1月27日,菲律賓外交部長羅薩里歐(Albert F. Del Rosario)發表聲明表示,為了保衛菲國本身的利益,以及維護區域的安全,菲律賓願意接受更多的美軍駐紮,也希望能和美軍作更多次的聯合演習,他在聲明中特別強調,菲國尋求美國增加駐軍的因素是因為「領土紛爭」。接著到了6月初,菲律賓政府宣布美軍可以使用蘇比克灣海軍基地和克拉克空軍基地。 另外,再來看看美國與越南的關係進展。由於越戰因素,美國曾是越南不共戴天的仇敵。然而自從1994年美國解除對越南的貿易禁運後,雙方於次年的1995年建交,彼此展開經濟與政治關係,並朝軍事合作的領域前進。到了2003年11月初,越南國防部長范文茶訪問美國,受到當時美國國防部長倫斯斐隆重接待;在不到三週後的11月中旬,載有約200名官兵的美軍巡防艦「范德葛瑞夫特號」拜訪越南的第一大城胡志明市,這是美國海軍軍艦自1973年以來首次停靠越南港口,也是越戰結束近30年來美艦首次訪問越南,揭開美越關係的新頁。翌年(2004年)2月,美軍太平洋艦隊司令法戈(Thomas B. Fargo)也訪問越南蜆港海軍基地,能獲此難得機會的西方人士屈指可數。 2005年6月,在美、越關係正常化十周年之際,越南總理潘文凱率領龐大的代表團訪問美國,這是越戰後越南總理首度訪美,雙方並簽署協議,讓越南軍事人員接受美國在技術、醫療、語言等方面的培訓。從2009年開始,越南逐漸開放自己的海軍基地,讓美國海軍造訪並進行維修工作。2009年11月,美國第七艦隊的旗艦「藍嶺」在越南泊岸;2010年8月,美國「喬治‧華盛頓」核動力航空母艦及「約翰・麥凱恩」飛彈驅逐艦訪問峴港,和越南軍隊進行交流。 2011年5月底,發生越南調查船的探勘纜索被中國海監船割斷事件,美、越兩國於6月18日在華盛頓舉行第四輪政治、安全與防務對話,會後雙方發表聯合聲明表示,維護南海的安全、穩定和自由航行符合國際社會的利益,南海所有領土爭端都必須通過外交途徑並以合作的方式和平解決,必須依照《聯合國海洋法公約》磋商解決。同年7月,美軍的「鐘雲」驅逐艦和「普雷貝爾」驅逐艦等訪問峴港,進行維修、醫療等非戰鬥領域的交流;同年8月,美國海軍的運輸艦打破36年來的紀錄,造訪越南金蘭灣(亞洲最佳的天然深水港)的造船廠進行維修。 種種跡象顯示,越南及菲律賓正在逐步加強和美軍的關係,使得美軍在南海的軍事存在更趨堅實。 新加坡、印尼、汶萊也齊集列隊 今年4月,美國宣佈將在新加坡部署4艘「瀕海戰鬥艦」(Littoral Combat Ship,簡稱LCS)。到了6月2日,新加坡國防部發佈公告說,新加坡已原則同意美國在新加坡部署4艘瀕海戰鬥艦,第一艘將在明年第二季開始部署,這些瀕海戰鬥艦將以輪調方式部署在新加坡。 今年6月,印尼、菲律賓、越南和汶萊等四國海軍正研究在南海的印尼納土納群島附近海域實施聯合巡邏。由於中國宣稱擁有該海域的部分所有權,此舉在於監視並取締中國漁船「非法捕魚」的行為,意在抗衡中國擴張南海霸權之舉動,以免重蹈2010年的覆轍,當時印尼巡查船在中國漁政船的炮口下,不得不釋放「非法捕魚」的中國漁船。因此印尼軍方人士表示,四國實施聯合巡邏,是因為意識到必須對中國展示東協的團結,以抗衡強調「雙邊」解決南海問題的中國。 美國重返亞洲的戰略地圖 面對中國的軍事崛起及其在南海地區的咄咄逼人,承受中國威脅的許多亞太國家除了增強軍備之外,也紛紛轉向擁抱美國,這是很自然的反應。 對美國而言,南海是「重返亞洲」戰略中相當重要的一環,如果能夠與涉及南海主權爭議的東協國家建立或強化同盟關係,把南海問題國際化,則未來美國在介入南海問題時就有堅實的正當性和戰略據點。因此,我們可以看到美國也在積極拉攏與中國有南海主權爭議的東協國家,例如菲律賓、越南、印尼等國。 過去一年多的時間,五角大廈一直在尋求機會,準備使用越南、新加坡和澳洲的軍事設施,結合日本、關島的現有基地,還有菲律賓「邀請」美國部隊進駐的協議,設法佈置西太平洋的三道封鎖線。這三道封鎖線分別是:第一島鏈的日本列島、琉球列島、台灣、菲律賓;第二島鏈的小笠原群島、馬利安納群島、關島;第三島鏈的夏威夷群島。另外,還有中國軍事科學學會副秘書長羅援少將提到的一個滿月形「包圍圈」,就是包括:美國在東南亞獲有可以使用的菲律賓、印尼等十多個軍事基地;在新加坡部署最先進的瀕海戰鬥艦,加強控制麻六甲海峽;在南亞與印度結成戰略夥伴關係;在中亞以反恐為名建立了十幾個軍事基地;往北與蒙古加強軍事合作;再往東北就到了朝鮮半島的美韓同盟。從這幅戰略地圖來看,在第一道封鎖線的第一島鏈上,台灣處於中間位置,如果台灣一直採取扈從北京的傾中政策,則第一道封鎖線的第一島鏈,位居中樞地位的台灣將會成為美國重返亞洲政策當中一個難以填補的戰略缺口。 尋求國家利益最大化的戰略平衡點 […]

美、中對台灣的爭奪戰

今年五月間美國國防部公布《2012年中國軍力報告》,指出人民解放軍仍視台海衝突為首要目標。儘管馬英九政府從2008年執政後即一面倒親中,中共政權對台灣的軍事部署有增無減,包括彈道和巡弋飛彈,和新式東風16型彈道飛彈已超過1500枚。最近共軍在福建北部臨東海山區,興建水門機場,將有殲10,蘇愷30與無人攻擊機等進駐,並部署S-300防空飛彈。這座最新軍用機場,既可針對台灣,也可反制日本和美國出現在東海與台灣水域的軍艦和軍機,是共軍「反介入」(Anti-access)與「區域拒止」(Area-Denial)戰策與戰力的呈現。 強化對美國心戰和統戰 2009年1月歐巴馬入主白宮後,北京卯足全力對美國各界進行政治和心戰攻勢,要求美國停止對台軍售。包括國家主席胡錦濤,副主席習近平,總參謀長陳炳德和國防部長梁光烈訪美時,無不異口同聲要求歐巴馬停止對台軍售。歐巴馬政府仍在2010年1月和2011年兩度售台防衛性武器和同意提供F16AB戰機的升級,而引起北京制式的抗議和抵制,但華府因顧慮中方更強烈的反應,一直未答應台北要求及國會眾多議員強烈支持的F16CD型戰機,不敢跨越北京所劃的「紅線」。 由於美國仍對台灣撐起一安全保護傘,美國對台安全保證的法源是1979年國會制訂之「台灣關係法」(該年4月10日卡特總統勉強簽署),北京用盡各種手段欲搬開此一「大石頭」。 為影響美國決策,中國除透過正常外交管道,也毫不猶豫使用一些不可告人的招數,例如金錢賄賂現任和退休但仍有影響力的官員。兩位美國作家,WilliamTriplett 和Edward Timperlake在其合著的Year of the Rat(中譯本:買通白宮)一書所做的調查報導,即歷歷指證解放軍和中國特務機關代表直接,或透過印尼的華人「力寶集團」李文正父子,及在美的中國幫派仔、廚師崔亞琳,用政治捐款和柯林頓進行「黑色交易」,以操控美國對台灣和中國的政策。 本來,北京並不喜歡柯林頓的對台政策,1995年柯林頓批准李登輝總統回母校康乃爾大學演講,翌年3月北京對台文攻武嚇時,他派了兩個航母戰鬥群到台灣水域保護台灣第一次的總統直選,迫使解放軍「鳴金收兵」。然1996年下半年北京對柯林頓連任選舉不過區區幾百萬美元的政治獻金卻得到意想不到的成果;讓美國政策迥然轉向(about face),小柯1998年6月訪中,在上海發表「三不」政策,不支持台灣獨立,不支持一台一中政策,也不支持台灣加入以國家為單位的國際組織,如聯合國──我們的痛苦記憶猶新。 美國國會「美中經濟暨安全檢討委員會」(US-China Economic and Security Review Commission)一項報告指出,解放軍外圍組織「中國國際友好聯絡會」(CAIFC)正利用中美退休將領交流計畫,試圖影響美國對台決策,和降低美國對解放軍積極擴軍的威脅感。該報告指出,中美雙方退休將領在2008年成立「三亞倡議」(the Sanya Initiative),作為向美方決策當局提供北京政策論述的管道。 在「三亞倡議」背後的中國國際友好聯絡會,其實是解放軍總政戰部對外聯絡部的外圍組織,領導人物是曾負責軍方情報工作,官拜副參謀長的熊光楷中將。美方負責人是以退休的參謀首長聯席會議副主席歐文斯(Bill Owens)海軍上將,他網羅多位有頭有臉的退休將領,其中曾任太平洋總部司令和美國駐中國大使的普魯赫(Joseph Prueher)海軍上將,為北京幫襯,傳遞中方政策的主旨;即美國不應對台出售武器,並要求美國檢視台灣關係法及對台安全承諾。 為何歐文斯會挑戰美國兩黨政府施行多年的政策?甚至在媒體著文表示「對台軍售不是我們最大的利益」?華府智庫圈子的傳言是中國深諳「有錢能使鬼推磨」和金錢萬能的道理。退休的歐文斯創立一個私募基金到中國淘金,碰到「貴人」如熊光楷之流,短短幾年獲利甚多,所以他拼命為北京講話。華府智庫專家也指出,有解放軍背景的「華為」公司多年來一直想打進美國市場,但不得其門而入,也找歐文斯代言,讓歐擔任新公司董事或顧問。 這幾年美國學界有多人以各種理由倡議「棄台」論,似非單純學術研討。北京在美國許多大學設立孔子學院及開設講座,名義上是推廣中文和中國文化,其背後是統戰部的黑手,以學術的幌子收編美國智庫和學人,並安排退休的政府官員到美國大學擔任客座或訪問學者,廣結「善緣」。 解放軍稱霸世界大夢 北京要阻止美國阻撓中國統一大業,除了要求美國停止對台軍售和放棄對台灣的保護關係以外,也有其他軍事選項,即不排除以武力嚇阻甚至打敗美國的軍事干預。這些年來,解放軍大力擴軍和現代化,對美國先進軍力急起直追,企圖早日與美軍並駕齊驅。解放軍講究「不對稱」戰術,研發和生產所謂「殺手鐗」武器,如東風21-D反艦飛彈(ASBM),被稱為「航母殺手」,可擊沉2000公里外航行的航母,已引起美國五角大廈和大平洋總部的密切注意。 解放軍已擁有核武嚇阻武器,160枚核武彈頭,從2008年以來已重新部署安裝在機動發射台及靜音先進潛艇。解放軍60艘潛艇艦隊也正在改裝核子動力及安裝第二代導彈系統,包括多彈頭飛彈,讓敵方更難以防衛。 中國購自烏克蘭的前蘇聯航空母艦「瓦雅格」號已開始試航,最快在明年即可服役。過去幾年中方已在上海造船廠建造兩艘50,000噸以上的航母,其中之一可能在2014年服役。顯然,中國建構遠洋海軍旨在向太平洋、南海和印度洋投射其軍力。 積極對外 不再韜光養晦 胡錦濤上台後曾數次提出中國在21世紀「和平崛起」概念與「和平發展」的國家安全方針,並強調睦鄰,與世界列強和諧、合作的中國外交策略。北京的大政方針是發展經濟,和低調推動「軍事事務革命」,加速軍力提升,但要努力消除或減少國外對中國崛起和中國威脅論的負面效果。 2010年後,北京涉外,尤其是對美、日的言行,明顯與胡錦濤所揭示的政策方針背道而馳,也違背鄧小平和江澤民等領導人以前「韜光養晦,有所作為」、和「不搞對抗」的教誨。中國媒體經常出現強硬派言論,批判美國,把中國「核心利益」大肆擴大,軍科院研究員羅援少將、海軍楊毅少將都是其代表性人物。這些少壯派軍人所發表的言論是他們個人意見,或是反映官方態度?以往在台北和華府都有官員和學者認為他們挑釁或強硬言論不代表官方立場或政策,但在2010年有許多情況推翻上述分析。例如,北京高層官員包括副總參謀長馬曉天和國務委員戴秉國在3月和5月間兩次告知美國國安會官員和國務卿希拉蕊南海也是中國核心利益,7月下旬外長楊潔箎在越南河內舉行的「東協區域論壇」的發言公開挑戰希拉蕊主張南海島嶼主權爭議應經由多邊協商解決的言論,反對美國介入。 90年代初中國因六四天安門事件受到國際制裁,備感孤立,當時領導人鄧小平作出「韜光養晦,有所作為」的外交策略,在國際上低調行事。這個策略讓中國取得了近20年國內發展的和平國際環境,中國國力得以大幅提升,國際上地位與影響力也不斷提高。 20年後,中國內部激進勢力認為鄧小平當年的策略似已不合時宜,必須做出調整。他們分析,中國的崛起對鄰國和其他大國形成壓力,制約中國的繼續崛起成為許多國家的共同利益訴求,客觀形勢已不允許中國再保持低調的外交作風。往後中國外交姿態將更高昂與強勢,2011年1月間美國防長蓋茲訪問北京,軍方高調公開J-20隱形戰機向美國示威,就是例證之一。 激進論點 丟幻想、要鬥爭 2010初,北京出版了一本國防大學教授暨「軍隊建設研究所」所長劉明福大校所著《中國夢:後美國時代的大國思維與戰略定位》一書,充分表達了軍中激進派的思潮。 他認為美國國力大幅衰退,再不能也不該讓美國繼續主導世界秩序及設定議題;他並指稱中、美兩國正進行一場世界領導爭奪戰,中國成為世界「冠軍國家」和開闢「中國時代」只是時間問題。 針對美國副國務卿斯坦伯格(James Steinberg)2009年提出的「戰略再保證」要求,即中國必須向世界其他國家再保證他的發展和不斷壯大的全球角色不會以其他國家的安全和幸福為代價,該書辯稱中國的發展和崛起「不能以維護某一國家(指美國)的世界霸權為交換」。該書也認為,中美兩國應該相互承諾的「戰略再保證」是:「世界霸權,美國不謀求連任,中國不謀求接班」。 中國和美國是否可能成為朋友?該書引述毛澤東1949年「丟掉幻想,準備鬥爭」一文章,利用毛當年攻擊美國對華政策的帝國主義本質,和批評黨內一些人對美國的幻想,作者再次強調今天中美的關係仍應堅決「丟掉」對美國的「幻想」,也不能沒有「鬥爭」的「準備」。作者認為,「當中國的綜合國力、國際地位、國際影響力超越美國的時候,美國肯定是中國很真摯的大朋友」。他指出中美兩國之間的根本矛盾不是意識型態矛盾,而是對於國家地位的競爭,是競爭領袖國家,誰主世界沉浮的矛盾,也就是「冠軍國家和預備冠軍國家之間的矛盾」。 他亟力主張中國增加國防預算和擴軍,因為富國必須強軍,中國不能「自限武功」,「強軍步伐」要加快,可以在國民經濟持續高速發展的物質基礎上,在「富國」的同時「強軍」,在「富國」的進程中「強軍」。他認為現在是中國國防和軍隊建設發展的「新階段」,中國一定要「緊緊抓住這個強軍的戰略機遇期,有所作為」。 2011年中國國防預算約人民幣6,011億元(約956億美元),比2010年增長12.7%。2012年國防預算為1060億美元比去年增加11.2%。 美國的專家認為,中國實際的軍費可能超過官方數字的2~3倍,因為中國對國防預算並不包含武器研發、對外軍購,和其他項目的「隱藏軍費」。我軍方評估大致相同,認為中國國防預算並未列入國防科工委、核工、神舟計畫、核武儲存、武警、二砲預算,國防工業補貼與軍事研發等經費。 溫和論調 屈居決策下風 相對於軍方強硬、激進、自大的觀點,另一派的看法則比較謹慎、溫和、低調;有代表性的是中國外交部政策規劃司司長樂玉成在2011年1月「外交評論」上的文章。他表示至少未來20年,美國仍將保持「無可置辯的全球主導地位」;他呼籲中國政府在自信和克制中尋找平衡點。他指出金融危機促使國際均勢發生歷史性轉變,但中國不能因此就認為美國將衰落或中美兩國很快就將實力相當。樂玉成表示,「由於其他新興大國增長快,美國享有的優勢有所縮水」,「但美國畢竟是美國,經濟總量占世界1/4強,軍事、科技和創新能力無與倫比,我們尤其不能低估美國自我調整和修復能力」。根據他的分析,美國的實力及影響力仍然遙遙領先,在未來20年至30年無法超越。 樂玉成文章出版前1個月,主管中國外交的國務委員戴秉國也於2010年12月6日在外交部官方網站刊登專文,闡述中國的外交政策。戴說中國不擬取代美國在世界的主控角色,國際社會不應害怕中國崛起。他也說「經濟上,我們要全心繼續發展,我們不要進行軍事競賽」。戴並用外交詞令呼應美國的期待,表示中國將以負責任國際成員身分積極介入有關北韓和伊朗核武、以色列-阿拉伯衝突和蘇丹等環球性議題。 美國重返亞太對台灣安全的影響 針對中國在亞洲的崛起,及擴大其「核心利益」的主張,美國從2010年以後即宣告「重返亞洲」。美一方面主導「泛太平洋夥伴貿易架構」(TPP)強化與亞太國家的貿易和投資關係。另一方面亟力經營和加強與日、韓、澳洲、印度、越南和其他東南亞國家的軍事合作。 今年元月初,歐巴馬政府宣布新防衛戰略報告,提出美國本世紀全球軍事戰略;美國在台協會官員隨即對我國安會、外交部和國防部官員簡報該報告內容,表示我國也是美國重返亞太合作的安全與經濟夥伴。代表美國政府參加馬英九總統520就職典禮的前白宮幕僚長戴利並聲明,希望美台雙方持續經濟、政治與安全議題的合作。 儘管一些華府亞洲專家擔心,中方與馬英九政府已形成特別關係,也就是台灣逐漸「芬蘭化」,美國對亞洲新策略不可包括台灣。但是華府決策者包括國會眾多議員,認為台灣是亞洲自由民主的燈塔,是制衡中國的重要籌碼,美國不能放棄或忽視。 問題是,馬政府是否有決心維護中華民國(台灣)的獨立與主權完整,抑甘願對北京低聲下氣,以「一國兩區」臣屬中國?在台美國商會指出,過去兩年,台灣40%以上貨物出口到中國,80%對外投資也以中國為標的,過份依賴中國市場而忽略美國這個世界最大的經濟體,非常不智。如果台灣的意願是留在世界民主陣營,則台灣亟須與民主國家,如美、日和印度加強經濟互動與合作。 中共政權並未改變併吞統一台灣的企圖;台灣如何厚植國防武力,嚇阻解放軍的威脅和動武?馬政府上台以來,國防預算逐年降低,論者認為馬是自廢武功,不重視台灣的安全與國防。 6月7日國軍在屏東恆春保力山舉行三軍「聯勇操演」,身為三軍統帥的馬英九總統也虛應故事,出席檢閱。多年來共軍已由強調「高科技條件下的局部戰爭」轉向「信息化條件下的局部戰爭」,國軍操演所反應的對共軍威脅評估和攻台模式是否「對症下藥」?研究解放軍的專家大都認為,如果共軍對台發動攻擊,他們採用的絕不是傳統的兩棲作戰,而是以飽和飛彈攻擊,摧毀台灣的C4ISR(指揮、控制、通訊、情報、監視、偵察)系統,空軍、海軍基地,重要的能源(油電)和交通設施。台灣對共軍這種攻台戰略,是否有因應,防衛和反擊的能力和準備? 2000年,兩位美國專家Chuck Devore與Steven […]

中國安全戰略報告2011

日本防衛省防衛研究所 防衛研究所發行的《中國安全戰略報告》,是以中長期的角度來分析中國安全戰略政策和軍事趨向的年度報告。2011年4月《中國安全戰略報告》創刊號發刊以來,受到海內外媒體和學術界的關注,增進了與專家和研究機構進行討論的機會。今後,我們希望本報告為加深有關中國政策的討論,促進日中防務交流和安全對話做出貢獻。 第二期報告側重於當前國際社會所關注的中國海洋問題,主要探討內容包括中國海洋戰略趨向,中國的南海政策和活動,中國海軍在亞丁灣、索馬里海域的護航行動,解放軍在外交上的抬頭等。在編寫報告時,除應用國內外公開資料外,還參考了包括中國在內的各國專家提出的看法和意見,致力提供客觀的分析。 本報告以研究者的立場編撰,並非代表日本政府或防衛省的見解。本報告由飯田將史、杉浦康之、增田雅之負責撰稿,由阪口賀朗(主編)、新垣拓、岩穀將、塚本勝也、鶴岡路人、矢野哲也、山口信治負責編輯。  前言  中國海洋權益的擴大 對中國來說,海洋問題的重要性正在增大。第一,海洋問題等於是領土問題,中國與多個東南亞國家在南海島嶼的主權問題上存在爭議。而在東海,中國也宣稱日本的固有領土尖閣諸島是自己的「固有領土」,採取與日本之間存在領土主權爭議的立場。除了與印度之間的陸上領土爭端之外,中國現時面對的領土爭端及劃界爭議問題,全都存在於海上。 第二,海洋問題與經濟發展也離不開。中國經濟隨著其全球化而對海上運輸的依存度不斷增加。海上交通線的安全確保,對中國經濟的可持續發展有著舉足輕重的重要性。而且,中國近來對海外石油等重要資源越來越依賴,因而把海洋視為新的「資源基地」,並重視對海洋的開發和利用。如此中國的經濟發展戰略中對海洋重視的姿態已明顯化了。 除了領土問題等傳統安全問題之外,中國還面對著海上交通線的安全確保和資源確保等新課題,因此人民解放軍應發揮的作用日益增大。在2004年12月召開的中央軍事委員會擴大會議上,胡錦濤主席提出了「新世紀新階段軍隊歷史使命」,即是:(1)為黨鞏固執政地位提供重要的力量保證,(2)為維護國家發展的重要戰略機遇期提供堅強的安全保障,(3)為維護國家利益提供有力的戰略支撐,(4)為維護世界和平與促進共同發展發揮重要作用;以上「三個提供、一個發揮」被確立為人民解放軍新的歷史使命。 胡錦濤這番講話的要點之一,乃是明確闡述人民解放軍的使命「為維護國家利益提供有力的戰略支撐」,並對必須維護的國家利益範圍作了界定。關於這一點,在中國國防白皮書《2010年中國的國防》中,不僅提到要保衛國家領土、領海、領空的安全,而且把「維護國家海洋權益,維護國家在太空、電磁、網路空間的安全利益」定為人民解放軍的任務。也就是說,維護海洋權益等的中國國家利益,被定為人民解放軍新的歷史任務之一。歷史使命的另一要點為「一個發揮」的提出。中國把「一個發揮」定為人民解放軍海外任務的理論根據,向人民解放軍提出為「世界和平」作貢獻的要求。 為完成此項任務,中國海軍發揮的作用更顯重要。領土問題幾乎都集中在海上,確保海上交通線的安定和海洋安全,乃同屬中國海軍的新任務。而且,在「一個發揮」這方面,海軍的作用也非常大。海軍本來就是對外交往相對較多的軍種。2009年1月以來,中國海軍不僅有派艦艇赴外國友好訪問這類象徵性的對外交流,還前往亞丁灣、索馬里海域參與反海盜活動,不僅為中國籍的船舶護航,也對外國籍的船舶提供支援。這些活動被視為是人民解放軍積極參與國際安全活動的象徵。 此意義下值得注意的是,中國打算如何確保其海上利益,如何去解決領土主權和海洋權益的爭端及對立?2009年4月,中國海軍紀念建軍60周年,在青島舉行海上閱兵式等紀念活動。當時也邀請各國的海軍高官舉辦國際研討會,中國海軍司令員吳勝利在研討會上表示,「21世紀是海洋的世紀,海洋和諧是世界各國人民共同的價值理念」,他就中國海軍對外態度作了如下的說明:「當前,海洋形勢總體趨於和平,但也面臨嚴峻挑戰,新的安全威脅因素不斷出現。構建和諧海洋,離不開各國海軍的共同參與。人民海軍願與世界同行攜手合作,共同維護海洋持久和平與安全」,強調中國海軍以協調態度來解決海洋問題的姿態。 胡錦濤主席也表示,「和諧海洋」的構建是他在2005年9月提出「和諧世界」理念的組成部份,中國開展國際海上安全合作,將遵循《聯合國憲章》、《聯合國海洋法公約》、以及其他公認的國際關係準則,同時尊重沿海國家的主權和權益,尋求基於和平的手段維護海上安全。 中國的非妥協性對外行動 但在另一方面,現實情況卻使外界對中國提議協調解決海洋爭端的誠意有所懷疑。中國特別在南海加強對本國主權的宣示,海上執法力量與海軍的行動也引起與其有爭端的東南亞各國的摩擦。例如,中國海監總隊(海監)及農業部漁業局(漁政)的艦艇以武力威脅其他國家船舶的事件頻頻發生。中國海軍也有意識地增強在南海的存在,海軍部隊的實戰訓練和演習日益常態化。而且,雖說依據聯合國海洋法公約,中國政府卻以獨自的解釋為基礎,試圖對中國專屬經濟區(EEZ)內的外國軍事活動加以限制,此成為中美之間的大問題。由此可見,中國顯示出以非妥協的思路和手段去維護本國的海上主權及權益的姿態。 中國的此類言論和行為,使周邊國家及國際社會的警戒心理增強。以2011年5月發生的海監船切斷探勘電纜事件為契機,越南民眾的反華情緒高漲,6月以後連續發生反華示威。另外,同年6月,菲律賓政府將與中國之間存在領土爭端的南海改稱為「西菲律賓海」,強烈宣稱對南海擁有主權。東協(ASEAN)也試圖爭取美國干預南海爭端的解決來推進其「國際化」,或實現東協全體與中國之間的「多邊化」談判,同時也向中方強烈要求制定行為準則。當然,南海形勢尚未至陷入難以收拾的狀態。中國與各相關國家均確認不應讓南海爭端影響兩國關係的大局,中國也再次強調通過和平對話處理爭議。 然而在中國國內,把變得強大的國力作為外交交涉的槓桿等,這種想法已呈現蔓延之勢。經濟方面,2010年中國的國內總生產值達到397,983億元人民幣,折算成美元已超過日本成為世界第二大的經濟規模。中國在軍事方面的崛起也很顯著。例如,中國軍費的全貌雖然不為外界所知,但中國政府公佈的2011年國防預算為6,012億元(全國財政支出的國防預算),折算成美元,僅此公開發表的部份已大大超過日本的防衛開支,在東亞地區中首屈一指。而且,人民解放軍也在不斷推進裝備方面的現代化,謀求軍隊力量投射能力和聯合作戰能力的提高。以綜合國力的增強為後盾,2009年至2010年期間在中國國內,對於中國的主權和權益問題不可輕易讓步的呼聲越來越高。 在此情形下值得進一步指出的是,中國軍方頻頻就關係到主權和權益的主張發表非妥協性意見和態度,人民解放軍對外主張的增強,有可能對中國的對外政策產生影響。加上,認識到維護海上主權和權益的必要性,不僅是海軍,海監和漁政等海上執法力量各自的維權活動也在增強。而且,各執法力量希望通過維權活動來爭取預算和許可權的增大,可說是彼此間存在著競爭的關係。在競爭邏輯推動下,維權活動更加活躍,這也從側面造成中國總體上的強硬姿態。 這些與海洋相關的中國的政策動向,給日本的安全保障帶來直接與間接的影響。中國海洋活動在日本近海活躍化和常態化的影響自不待言,中國在南海展開的軍事動向及外交的間接影響也相當大。舉例而言,將來若在南海發生偶然衝突,包括日本在內共有海上交通線的所有周邊國家,在安全保障上都將受到威脅。而且,中國海軍在海南島正在建設大規模海軍基地,海南島不但扼守南海,而且也位於中國進出西太平洋的戰略要衝。從太平洋軍力平衡的觀點而言,其動向也不容不關注。與中國在東海EEZ以及大陸架的劃界未確定的日本來看,涉及EEZ等法律地位的中國獨家詮釋也是不容忽視的問題。 另一方面,中國海軍的反海盜活動,從日中合作的觀點來看也值得重視。日中兩國的防務部門已經達成共識,推進反海盜活動等非傳統安全保障領域合作,執行反海盜活動的兩國派遣隊司令已經開始進行互訪等初步交流。為了推進日中間的防務交流,期待在反海盜活動方面能更進一步深化合作。《中國安全戰略報告2011》是基於這些認識,對中國與海洋相關的政策動向進行概括分析的一個嘗試。 向海洋發展的中國  海洋權益的積極確保 中國從經濟發展戰略和軍事戰略兩方面來加強對海洋的關注和進展。就經濟發展戰略方面而言,2011年3月公佈的「我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十二五規劃綱要(十二五規劃綱要)」(2011~2015年)增加了「推進海洋經濟發展」一章,確立「制定和實施海洋發展戰略,提高海洋開發、控制、綜合管理能力」的方針。此方針的具體內容,一是促進對包括石油、天然氣在內的海洋資源的開發利用,二是為此而加強海洋綜合管理,提出要完善涉海法律法規和政策,加大海洋執法力度。 如此重視海洋自有其背景。對於中國經濟的可持續發展,海洋變得更為重要。特別是,中國為了確保能源,正努力開發利用海洋資源。2010年中國能源的對外依存度達到10%,原油等重要資源的對外依賴正在增大。據中國工業和信息化部2011年8月公佈,中國原油的對外依存度超過了美國的53.5%,達到55.2%。而且,預計到2020年將達到60%。這一狀況顯示,國際資源市場的變動對中國經濟發展的影響變得越來越大,中國經濟發展中的能源風險有增大的趨向。 為此,中國在利用技術開發提高資源使用效率及使資源進口來源多元化的同時,已把促進資源的探勘開發作為重要政策課題。中國國內生產原油的23%、天然氣的29%來自海洋,對能源「戰略基地」海洋的關注在增高。然而,由於中國對海洋石油探勘的成功率低於世界平均值的30%,停留在12%,如何研製或獲取海洋資源開發所必須的技術及裝備,作為燃眉之急的課題而凸顯出來。 就資源開發而言,中國雖然在東海先日本一步成功推進資源開發,但在南海,除了靠近大陸的北部海域之外,其它地方在石油和天然氣開發方面甚至還根本未曾著手。因此,要求開發南海資源以消解能源風險的動向趨強。 在此背景下「十二五規劃綱要」提出了要促進石油和天然氣等海洋資源的開發利用。2011年5月建成可在3,000米超深水作業的半潛式鑽井平台「海洋石油981」,將可在南海獨立進行深海作業鑽採油氣。同年7月,被稱為「首次自主設計」的載人潛水調查船「蛟龍」,在太平洋成功下潛到5,188米深的海底,完成海水、海底生物的提取及錳結核的採樣。   同時,中國也擴充了支援海洋開發的海上執法力量的實力。在中國,國家海洋局指揮管理的中國海監總隊(海監)、公安部指揮下的公安邊防海警總隊(海警)、交通運輸部的直屬部門中國海事局(海巡)、農業部漁業局(漁政)、海關總署緝私員警(海關)五個部門都參與了海洋「維權」活動。 這五個部門當中,在東海和南海海域實施維護海洋權益活動的船艦,主要是海監的監視船和漁政的漁業監視船。看板上標示有英語名稱China「Coast Guard」的是海警,主要裝備有218型巡邏艇(130噸)、海豹HP1500-2型高速巡邏艇,主要任務是沿岸巡邏和應付突發事件。海巡擁有遠海巡邏船「海巡31」(3,790噸)、「海巡11」(3,249噸),「海巡31」在2011年6月經由西沙群島和南沙群島訪問新加坡,作為大型海巡船,這是第一次訪問。不過目前海巡擁有的巡邏艇,幾乎全是用於國內河流的或是小型船隻。 以保護領海、毗連水域以及專屬經濟區(EEZ)這一廣闊海域的海洋權益為己任的單位,最重要的主角還是1988年10月成立的海監。然而在成立當時,海監擁有的船舶是從海軍調撥來的,已經非常老化,飛機的數量也很少,因而海監的能力很受限制。當時,海監擁有船舶大半數的排水量都在1,000噸以下。 於是,「十五規劃」(2001~2005年)期間重點建造了可以在近海和EEZ活動且具有機動性的「海監83」(3,240噸)、「海監51」(1,690噸)、「海監27」(1,200噸)、以及「海監46」(1,101噸)等大型艦艇,還為海監部隊配備了遠端飛行能力較高、具有機動性的五架飛機。「十一五規劃」期間也繼續為之配備艦艇和飛機,同時實施了擴大巡航海域所必需的船艦和飛機協同訓練。在「十一五規劃」期間,2006年在東海,2007年在黃海和南海,開始定期維權巡航執法。海監在「十二五規劃」期間預定將新配備36艘船,2011年7月,搭載能夜航的船載Z-9A(直-9A)型直升機的「海監50」(3,980噸)被配備給東海海區總隊。 近年來,以促進漁業資源保護利用為主要任務的漁政,也加強在包括EEZ在內的廣闊海域的「執法」活動。農業部從1994年起開始南海漁業保護活動,1997年開始在南海巡航。但是漁政的船隻幾乎都是小型船隻,裝備陳舊,無法進行充分的漁業保護活動。例如,2003~2005年,印尼海域作業中的中國漁船被印尼海軍拘拿,造成中國船員死傷的事件接連發生,招致對中國海上執法能力和活動不足的批評,中國國內要求保護漁民的呼聲高漲。 此後,漁政迅速增強實力。2006年11月,為了加強在南海的巡航,中國海軍南海艦隊把原潛艦救護船「南救503」調撥給農業部南海區漁政局,它被改裝為「漁政311」(4,450噸),2009年3月承擔起西沙海域漁業保護和航行保護的任務。2010年9月末,搭載直升機的漁業監視船「漁政310」(2,580噸)被投放南海區南海總隊。「漁政310」除了可以搭載兩架Z-9A型直升機之外,還配置有14.5毫米機槍。 漁政的「維權」活動以裝備強化為背景,在東海也越來越活躍。例如,迄今漁政一直是以南海活動為重點,2010年9月尖閣群島周邊海域發生中國漁船撞船事件後,「漁政310」首次被投入東海實施「執法」活動。2010年12月召開的全國漁業工作會議上,確定要提高漁政能力,以維護國家海洋權益和漁業生產秩序。並確認了如下方針:在南海,逐步完善南沙伴隨式巡航護漁制度;在東海,要組織好尖閣群島附近海域常態化巡航護漁工作。今後,漁政的「維權」活動將不限於南海,在東海及黃海的爭議海域也將活躍起來。 軍事重要性增大的海洋 中國在漫長的歷史中一直作為大陸國家而存在。歷史上,安全威脅主要來自北方民族的南下。1949年10月中華人民共和國建國後,擁有長逾15,000公里陸地國境線的中國,仍在國境線及領土問題上與周邊國家存在爭議,過去曾與蘇聯、印度、越南之間發生過軍事衝突。因此,中國對於安全的關注一直不在海洋,而主要在於陸上國境。加上中蘇對立和文化大革命的影響,中國海軍的裝備建設和戰力化停滯不前。 進入1980年代,中國海軍的現代化正式起步。1982年9月召開的第12屆中國共產黨全國代表大會上,中央委員會選出劉華清於次月就任海軍司令員,同時提到,中國海軍的任務是「守衛大陸周圍的海域」,強調海軍建設的必要性。當時,中國強調海軍建設的必要性和進出附近海域的目的涉及很多方面,而劉華清特別強調的是海洋資源的重要性和海洋開發的緊迫性,強調建設海軍是為了維護周邊海域的海洋資源。 劉華清後來在回憶錄中提到:「外部世界已發生了極大的變化。特別是人類對海洋的認識有了新的飛躍,海洋資源的需求日益增加。海洋開發技術的迅速發展,展示了大規模海洋資源開發的廣闊前景。」事實上,劉華清在1984年接受《瞭望》雜誌採訪時已強調,海洋的開發利用需要強大的海軍來保護。1985年召開中央軍事委員會擴大會議之際,決議中寫明維護海洋權益是「軍隊的中心戰略任務」之一。 當然,海軍現代化的目的並不僅僅是維護經濟利益。1985年的中央軍事委員會擴大會議之後,中國的海軍戰略便放棄了過去的沿岸防禦戰略,而改用「近海防禦」來加以說明了。1986年1月的海軍黨委擴大會議上,劉華清解釋說,「近海防禦」就是地域防禦型的戰略。當時,劉華清談及中國海軍所考慮的作戰地域時表示,「今後相當長一段時期內,主要作戰地域是第一島鏈及其外側海域,和島鏈內側的黃海、東海、南海的海域」。他還說,「將來中國的經濟力量和科學技術水準提高了,海軍力量也將更加強大,中國海軍的作戰海域將擴大到從太平洋北部直到第二島鏈」。   劉華清要求採用「近海防禦」戰略是基於這樣的認識:海洋利益必須確保,與此同時,從軍事戰略和戰力配置而言,海洋的重要性也在增大。他舉例說,美蘇核戰力的相當一部份是在海上使用的,這一狀況「對於中國來說,意味著由海上而來的核威脅增大」,以此強調海洋的軍事意義。 為推行近海防禦戰略的海軍裝備現代化,自1990年代以後得以實現。尤其是以1996年的台海危機為契機,裝備現代化更加加速。同年3月的台灣總統大選之前,為牽制台獨勢力,人民解放軍先後於1995年的7月、8月、9月和1996年的3月,在台灣附近海域舉行軍事演習,實彈演射短程彈道飛彈(SRBM)。美國則派遣兩個航空母艦戰鬥群到台灣以東100海浬的海域。美軍派出航空母艦戰鬥群後,中國放棄了進一步軍演行動。1996年當時,中國海軍的現代裝備仍然不多,驅逐艦有LUHU(旅滬)級2艘、巡防艦JIANGWEI(江衛)I級4艘。潛艦也是以舊式R(羅密歐)級潛艦及在其基礎上研製的MING(明)級常規動力型潛艦(SS)為主。也就是說,中國海軍仍未有在第一島鏈內側阻止美國航空母艦介入的能力。 台海危機之後,中國加緊建構阻止台獨和阻止美軍介入的軍事力。就前者而言,1996年以後,人民解放軍在福建省東南部的東山島,舉行模擬登陸進攻台灣本島的大型綜合軍事演習。在對準台灣的SRBM方面,從1996年開始大量增加生產固體燃料推進方式的飛彈,同時加快部署於台灣對岸。據美國國防部稱,人民解放軍當初以每年100枚的速度增加SRBM的數量,2005年達到650~730枚,到2010年末人民解放軍為台灣對面的二炮部隊裝備了1,000~1,200枚SRBM。   在阻止美軍介入這一方面,中國急速推進對海、空、飛彈戰力的增強。海上戰力方面,1997年和2002年從俄國各購入2艘艦對艦攻擊性能高的現代級飛彈驅逐艦。現代級驅逐艦搭載了SS-N-22超音速反艦巡弋飛彈,對航空母艦有高度攻擊力。驅逐艦的國產化也在推進。以1990年代前半大幅吸收外國技術建成的LUHU級為基礎,裝備有大型相控陣列雷達、HHQ-9(海紅旗-9)艦對空飛彈(SAM)、以及YJ-83(鷹擊-83)艦對艦飛彈的國產LUYANG(旅洋)II級驅逐艦於2003年下水。而2004年末,以1990年代後半研製的LUHAI(旅海)級為基礎,搭載有SA-N-20俄製SAM和YJ-83艦對艦飛彈的LUZHOU(旅州)級也相繼下水。 潛艦方面,1995年從俄國引進的KILO(基洛)級SS上,2004年之後加載了巡弋飛彈。而MING級SS為基礎的國產SONG(宋)級SS於1999年服役之外,靜音性能更好的國產YUAN(元)級SS也在2006年服役了。還有,作為攻擊型核動力潛艦(SSN)的SHANG(商)級核潛艦,因得到俄國的援助研製成功而服役,同時還以此為基礎建造了JIN(晉)級搭載彈道飛彈核潛艦(SSBN)。JIN級核潛艦比過去的靜音性更好,若再搭載研製中的JL-2(巨浪-2)潛艦發射彈道飛彈(SLBM),則可以從中國的近海對美國本土發動攻擊。一艘JIN級潛艦被認為有相當於6~8艘XIA(夏)級SSBN的威力。 隨著海軍裝備的現代化,據中國國防白皮書《2008年中國的國防》所述,中國海軍謀求「增強在近海遂行海上戰役的綜合作戰能力和核反擊能力」。胡錦濤主席2006年12月說:「中國海軍要積極準備,以對抗美國的海上和水下優勢」,要求海軍提高航空作戰能力和遠洋武力投射能力。2007年的第17屆中國共產黨全國代表大會(十七大)舉行期間,胡錦濤也指示「提高近海綜合作戰能力的同時,逐步向遠海防衛型轉變,提高遠海機動作戰能力,維護國家領海和海洋權益,以保護日漸發展的海洋產業、海上運輸、以及能源戰略通道的安全」。由此看來,這已不光是考慮台灣出事時阻止美軍介入,而是著眼於建立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與美軍的優勢相對抗的海軍戰力。 按照上述指示,中國海軍的遠洋訓練活動漸趨常態化。2010年4月,由潛艦2艘、驅逐艦2艘、巡防艦3艘、補給艦1艘組成的東海艦隊的編隊,穿過沖繩島和宮古島之間進入太平洋,除對抗性訓練外,還進行了反恐、反海盜等訓練。2011年6月,由驅逐艦3艘、巡防艦4艘、情報搜集艦1艘、補給艦1艘組成的編隊,在沖之鳥島西南約450公里的海域進行射擊訓練,還進行了無人飛機和艦載直升機的使用及海上補給訓練。而且,每次訓練都有潛艦救護艦隨行,很有可能還實施了有潛艦參與的反潛訓練。據《2010年中國的國防》所述,通過這些實戰化訓練,海軍「作戰能力進一步提高」。 中國海軍並不僅僅是在建構限於台海出事時阻止美軍介入的能力並將之實戰化,而如胡錦濤所述,開始著眼於建立堪與美國的海上軍事優勢相對抗的海軍力量。中國海軍戰略和作戰範圍所言及的「近海」範圍,隨著海軍裝備的增強,已經超越了第一島鏈,而逐漸朝第二島鏈擴大,同時也在謀求加強「遠海」的機動作戰能力。雖然人民解放軍沒有對此趨勢作明確的說明,但2006年12月發表的《2006年中國的國防》,表明了中國海軍「逐步增大近海防禦的戰略縱深,提高海上綜合作戰能力和核反擊能力」的方針。另一方面,美國國防部則認為,中國是在謀求增強當近海出現軍事危機時,阻止第三國介入的所謂「反介入和區域阻絕」(A2AD)能力,並對此深懷戒心。 中國在摸索海洋戰略 如上所述,中國從經濟發展戰略和軍事戰略兩方面著眼,正在增大走向海洋的力度。但是,中國政府至今仍未提出綜合性的海洋戰略。為此,以制定「十二五規劃綱要」為契機,中國政府開始著手研究制訂海洋戰略。關於制訂海洋戰略的政策動向的詳情雖然不清楚,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全國人大)代表和全國政治協商會議(全國政協)委員曾提出意見,認為應該制定一個把經濟、軍事、外交都綜合在內的海洋戰略。當然,此不等於中國至今為止沒有過發展海洋事業的方針和研究。 例如,從1980年代至今,中國海洋法律制度快速發展,出台了一系列關於海洋資源的利用和管理、海上航行、海洋的環境保護等的法律法規。而且,聯合國海洋法公約開始生效的1990年代前半和後半,分別制定了《中華人民共和國領海及毗連區法》和《中華人民共和國專屬經濟區和大陸架法》,確立了涉海基本的法律制度。之後,也出台一系列關於海域的使用管理、海上交通、漁業資源管理、海洋環境保護、離島管理的法律法規。 然而,從制訂海洋戰略來看,過去立法工作便顯得仍不夠充分。國家海洋局海洋發展戰略研究所的年度報告《中國海洋發展報告2010》認為,必須要有更加統一的法律制度,提議在憲法中設立有關海洋的規定,同時制定海洋基本法,對海洋所涉及的各種問題作整體研究。這一提議的背後,有著中國海洋關連部門太多、政出多門的問題。正如先前指出,中國存在5個海上執法力量,此外政府內部還有10餘個對海洋行使管理職能和執法的部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