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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文欣賞


2012-03-11

亦師、亦兄、亦友 黃主席

黃陽興   1992年主席自日返台後,近二十年間時相往還,經常與主席及夫人蓮治姐同遊或聚會,親炙其言行風範,對他的學養信仰,生活態度,人格特質,瞭解越深,敬仰日增。 主席一生堅持奉獻台灣獨立運動,至死不懈。在國民黨的黑名單解禁,由日返台後,在台灣的民主運動過程中,就台灣意識覺醒的強化上,他扮演了強勁有力的關鍵性角色。除了擁有原本深綠年長階層的認同,他以豁然大度的胸襟,更吸引了年輕族群的好感,影響他們作更深一層有關民族定位的思考。 我們難忘陳雲林來台,在馬政府一片卑躬屈膝,倒屐相迎的氛圍中,他在台北晶華飯店,從中午守候到半夜2點15分,以他的獅子一吼,向陳雲林呼喊出:「台灣中國,一邊一國!」那種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的正氣凜然,結合主席悲壯豪邁的形象,已深植台灣人的心中,將全體台灣人熱愛自由民主的心聲具體呈現。這一幕,也成為台灣人的「共同歷史記憶」。 主席為了強化與台灣最重要的兩個盟國──日本與美國的關係,在過去數十年間,不遺餘力的策劃推動國家安全保衛實務。與兩國的政界、軍界及媒體,建立並維持長年深刻的友誼。他深信「德不孤,必有鄰」,凡是具有同樣民主自由信念的友人,就會凝聚彼此的共識,為區域及世界和平而做出貢獻。在他的長年努力下,日美眾多有識之士,都成為他的朋友,也成為愛台一族,這種無私精神的感召力,極為動人。 主席氣度恢弘,為人豪邁,不拘小節,又聲如洪鐘,顏如金剛。他直率爽朗,從不虛偽奉承。心中坦蕩,從未見他為個人私利作一計算。他極為尊重每個人的主體性和自主性,因此可以經由對方的角度思考,並且凝聚各方意見。他會為別人設想,不愛麻煩別人絲毫。主席愛才惜才,喜歡與年輕人交往,不會覺得與晚輩會晤、交談,是絳尊紓貴,所以年輕人都很愛親近他,包括我們家的兩個女兒。主席對她倆而言,就是個極具個性,率真明朗,富有智慧又有個人魅力的「阿公」。明明是個不平凡的人物,卻展現了瀟灑堅定,溫暖又明快的生活風範,給年輕人上了一門珍貴的人格養成課程。 主席一生淡泊名利,不講究生活享受,隨和好款待。台北市寧夏夜市的小吃,他開心享用;半山中茶棧小飲,他也欣然開懷。極念舊又愛台灣。在陽明山上,他最愛國際飯店,因為那兒是他和蓮治姐度蜜月的所在;造訪澎湖時,提及那是他青年時期服役的地方,充滿舊日回憶;去汐平公路踏青,他就覺得那山景比日本箱根溫泉區的景緻毫不遜色。他就是愛台灣、戀台灣,甚至數次提及,日後要和太太一齊海葬太平洋! 蓮治姐是內人秋蓮台大外文系的學姊。在主席身列黑名單期間,深受專制集權政府的撻伐壓迫,蓮治姐溫婉堅強,撫育三個幼子。主席回憶過往,曾經說過自己是「無情的男性」。蓮治姐因氣喘身體欠安,常有氧氣不足情況。主席在她晚年時,出外經常帶著她,甚至與日本友人住友商社前社長岩永先生聚餐時,蓮治姐靜靜睡著了,主席也不在意。主席之不離不棄,沉默深情,讓我夫婦感念甚深。 主席猝逝後,我陪同他的三位公子,去北投故居整理遺物,發現他的座上及床頭櫃中,放的都是蓮治姐的多幅寫真,證實主席是一位「真性情的男子漢」,表裡如一,至死不渝。而他對台灣的大愛,更加如是!
2012-03-11

憶 昭堂先兩、三事

1月22日下午,這一天是農曆除夕,侯榮邦兄來電,我問他人在何處,竟然是在獨盟辦公室。他的寶眷在東京,沒有回家過年,諒是在為黃昭堂先生的紀念集之編撰事宜而操心。 榮邦兄給我一個機會,撰文悼念昭堂先,要我在25日交稿。他所以遲遲纔通知我,是因半年來我為內人惠美女士之病篤而奔波,她於去年12月28日逝世,今年1月15日告別式,到目前不論是思緒或生活仍舊一片混亂。 友人知道我失去我們台灣人「大眾的朋友」、又失去愛妻,倍感傷痛。在先室病危之際,我除了兩次到辦公室的靈堂向昭堂先行禮之外,無法參加告別式,因她的惡性癌滲透太快,醫生來不及搶救,我也措手不及。我所以提到兩人,皆是我的痛,而我的太太惠美也很敬重昭堂先,曾為他繪一張油畫像,他很滿意,常常稱讚他。   我總是稱他為「昭堂先」 黃昭堂先生,我總是稱他為「昭堂先」,在古漢語中,先或生都是指先生。『史記』中有「賈生列傳」,司馬遷尊敬賈誼,稱之為「賈生」,台人傳承古語,醫師稱作醫生,到近年纔漸不用。 又關於「先」之稱呼,常用在私塾的老師;我年少時,與新竹・樹林頭的榭水柳老師學三字經,人人稱他為「水柳先」、此等用語,其實在乾隆、嘉慶年間的學者趙翼已經為文討論過,實不宜在此引經據點。其實黃昭堂先生只大我四歲,我尊之,稱他為昭堂先。 有charisma的資質,但有學者細膩的一面 我什麼時候首次與昭堂先見面已經很不清楚,我在1968年到1973年赴東京大學進修,想是那個年代。他在1992年11月歸國後,充分發揮所具有的charisma的資質,善與大眾對話。他的學問成就,在台灣的情形來說是被群眾運動家的成就所掩蓋。也因為獨立運動者的角色,他很少臧否人物,但也曾經吐露真情。 他的性格有豁達的一面,但在思考上有綿密細緻的地方。記得1974年我再赴東京大學接受博士學位口試、以及以後每次赴日,總是受邀吃飯,在眾人之中唯獨他一人一一與我核對、檢驗台灣發生的事情,他也會提出某人給他的說法不同。當時我涉入考察事務很深,有一些事情是親自參與,當然知道當時民進黨派系帶給海外的偏見。他緻細的觀察台灣的政治發展情勢,並且會提出他的看法。 話說回來,有感於他的學術成就應介紹給國內,經他的同意,在他未能歸國時就由我主持的現代學術研究基金會通過,翻譯東京大學出版的《台灣民主國之研究》,終於在1993年12月由稻鄉出版社出版。此書不但影響台灣史的研究領域,也深深影響獨立建國運動。   感謝恩師之情溢於言表 提到學問問題,昭堂先總是會提到他的恩師王育德先生。他經常提到台灣青年社的成立,王育德先生要他們努力查字典,用字嚴謹,以及在《台灣青年》寫作上嚴謹的要求。他認為學問的訓練皆來自王先生,到年老時仍是感激不忘。我親身的體驗是:有一年由張炎憲教授主辦的會,假台北市館前路的大樓,由我介紹昭堂先,然後由昭堂先主講,所講的是王育德先生的治學方法。他寫的稿很長,雖然給主講者的時間很長,但講不到講稿的十分之一就結束了。   對台灣國家安全的貢獻 (1)參觀日本海軍演習 昭堂先在日本的幾所大學講授有關「國際關係論」的課程。有一年我赴日時,與他討論國際局勢,他要將在東京大學講授的課讓給我。當然,這不是我能力所及。 他有許多學生成了將校,與日本海軍有淵源。我曾經開玩笑的問他,喜歡當什麼官,他說「提督」!不是國家元首,也不是國會議員。我想所以要任提督,可以保障台海安全。 昭堂先先後成立「台日安保論壇」(1998年11月)、「台灣安保協會」(2000年6月),是極大的貢獻。如上文所說的,他與日本海軍關係良好,所以仍有許多年安排參觀日本海軍演習;我在2003年8月,也曾赴名古屋,登艦參觀,艦名叫「夕霧號」。 昭堂先不但與日本海軍有過往,他與美國的James E. Auer教授有同窗的交情,Auer教授本來擔任過艦長,為了追求他的太太改走學術的路。Auer教授支持第二次世界大戰後日本海軍的重建,被譽為日本戰後海軍之父。昭堂先曾經安排他在國賓大飯店演講,可惜知者少,聽眾不多。 (2)日本武官駐台 1972年日本政府因遵循「國聯主義」、即聯合國在1971年表決、驅逐蔣介石的代表(請參考聯合國2758號決議文),不再以蔣介石政權代表中國的政府,因此日本與中華民國政府斷交。從此以後,國家與國家身分的關係中斷,不再派武官駐台。有鑑於軍事交流與國家安全需要,據昭堂先告訴我,是因他的努力日本目前派武官駐台。   愉快的巴黎同行 與昭堂先共事最愉快的是巴黎之行。台灣與法國法蘭西學院所屬的道德政治科學院合作辦理「中法文化獎」。我與昭堂先以國策顧問的身分被派往法國,在2001年6月1日的「評議會議」,我們推薦「巴黎外方傳教士在台灣」的貢獻,有別於過去推薦補釘式的漢學者的業績。會議很圓滿,法國方面讚譽有加,說是能全體投贊同票,是以往所沒有的情形。當然,背後有一位功勞者是何康美女士,他將我與昭堂先的推薦文譯成法文。 昭堂先的夫人黃謝蓮治女士和我的內人隨行,他們兩位是私費,坐商務艙;我與昭堂先是公費,坐頭等艙。昭堂先很體貼,夫人身體不好,提議男女座位對調。還有,我們嫌旅館的早餐費貴,早上到外買吃的,夫人身體欠佳而晚起,昭堂先便為之備一份帶回。其體貼如此!巴黎之行,更暸解昭堂先之為人,在此無法一一陳述。總之,是愉快的巴黎之行。 追悼  故人,祇是列其行跡之一、二,這一位「台灣那想那利斯徒」將隨著台灣歷史記載,永遠存在於人們的心中!   2012年1月25日 農曆元月初三
2012-03-11

懷念黃昭堂主席

黃昆輝 台灣團結聯盟主席   去年11月16日午間,蔡立委同榮兄為籌組台灣公平選舉國際觀察委員會,邀集了黃昭堂主席等相關人士餐敘交換意見。席間,黃主席一如平常,神采奕奕,不覺有任何異樣。詎料,翌日中午,獲悉他因主動脈剝離而與世長辭。噩耗傳來,猶如晴天霹靂,令人震驚不已! 黃昭堂主席,為台灣獨立運動奔走發聲五十多年,早聞其名,心儀已久,可是我們兩人見面、相識、交往的機緣,卻來得很遲。2002年,李前總統登輝先生創立群策會,稍後開辦李登輝學校,期藉以提高台灣國家認同,建構台灣主體性,並培養台灣政治人才。我當時擔任群策會秘書長兼李校教育長,幸得機會邀請黃主席來校講課。其講題集中在台獨理論、台獨運動、國際關係,乃至美日安保等方面。由於他學識豐富、分析深入、見解獨到,對於學生的提問,常能畫龍點睛,饒富啟發,而且幽默風趣,他的課可說叫好又叫座,深受學生歡迎。尤其,日本李登輝學校常組團來台研習,都指名要聽黃主席講演,其受學生之敬愛,不言而喻。每次課後,我都向他表示謝意,並藉機交談請教,受益良多。 黃主席為台灣獨立運動獻心獻力,堅決追求台灣獨立建國。他認為台灣尚非主權獨立的國家,台灣沒有自己的憲法,也沒有自己的國名,在國際上又走不出去,簡言之,在法理上尚非真正主權獨立。惟李前總統認為台灣已是主權獨立的國家,祇是還不正常而已,要正名、制憲成為正常的國家。對於此種見解,黃主席則持保留的態度。有次,我在主持群策會主辦的研討會,他當場提出質疑,問我能否作個說明。當時我回答說,這兩種說法雖然不同,但是透過正名、制憲的途徑,以建立新國家的目標,並無二致。當然,這個問題討論起來就非三言兩語可以完結。黃主席最終表示能夠理解,同時也認為我們尚能自圓其說。他正直、理性、包容,不鄉愿、不含糊,讓我印象深刻。 黃主席對台聯推動ECFA要公投,支持甚力。2009年,馬政府宣稱,擬與中國簽署「兩岸經濟合作架構協議」(英文簡稱ECFA)。當時民進黨與台聯合辦「民間國是會議」,經一致決議,可否與中國簽署此一協議,屬國家重大政策,應交付公民投票決定。未久,民進黨即先推動公投連署提案,竟遭公審會無理否決。隨後,台聯接續推動三波連署提案,亦均遭公審會蠻橫駁回。馬政府剝奪憲法賦予人民的直接民權,這種專制獨裁的鴨霸作為,令人不齒。在推動連署公投提案的過程中,我曾兩度拜訪請教黃主席。他認為此一協議如果簽署,對台灣將產生極大影響,應力爭到底,他並且自願擔任義工擺攤推動連署,在台聯舉辦的多次記者會或相關活動,黃主席均躬親參與聲援。他對台聯士氣的鼓舞,對護台行動的劍及履及,本黨同志深受感動。 這次總統及立委的大選,台聯早已決定,以大局為重,全面與民進黨合作,合作才有贏的機會。所以,總統支持蔡英文,區域立委也不提名,支持所有民進黨候選人,台聯祇期望爭取政黨票能跨越門檻,在立法院有席次組成黨團,與民進黨併肩作戰。由於立院議事運作,以黨團協商為主,真正付諸表決的比例較小,本土有民進黨與台聯兩個黨團合力參與協商,始能制衡親中的三個黨團。況且,如果蔡英文贏得大選,民進黨執政,宜唱白臉,而台聯則扮黑臉,相互配合,協助穩定政局,順利治國。對於此一全盤構想與作為,黃昭堂主席不但認同、肯定,而且相當支持。 陳茂雄教授曾在其大作〈從黃昭堂那三張選票談台獨〉一文中稱:「台聯黨全力支持蔡英文,以阻斷統派推動統一之路,又不提名區域立委,以免讓統派勢力漁翁得利,該黨只提名不分區立委,期待能組成立院黨團,一則推動台獨運動,一則對國際社會發聲,以彌補將要執政的民進黨對台獨運動只能做不能說的缺陷」。文末他特別引證說:「台灣獨立建國聯盟主席黃昭堂往生前,就基於上述理由對筆者在內的聯盟成員表示,他個人積極支持蔡英文參與總統、區域立委支持民進黨,不分區立委(政黨票)則支持台聯」。黃主席為台灣未來,為本土勝選,支持台聯爭取政黨票的思慮明晰,立場至為明確。 去年8月間,我到台獨聯盟拜訪黃主席,就當前大選態勢交換意見,並向黃主席提起,台聯自四月底開始利用週末分赴各地舉辦「棄馬保台」宣講會,預定到大選前舉辦一百場。經一次再次與民眾直接交談,深感因馬政府治國無能,民心思變。黃主席對台聯舉辦此種基層活動,相當讚許。他很關心台聯不分區立委的提名,甚至建議黨主席也應該列名,最好列在第三位,同時表示願捐貳拾萬元,作為我參選登記的費用。我將此款納入政治獻金,統籌運用。他的至情至性、關懷之心、溢於言表,我深受感動,之後我完全採納了他的建議,選舉結果,台聯得三席立委,在立院可以組成黨團,完全符合了黃主席的期待。 綜上所述,祇是追憶了與黃主席交往的三數事,從十年的交往當中,我發覺黃主席具有非凡的領導才華與人格特質。他正直坦誠,信守承諾,給人高度的信賴感;對人鼓勵以方,成事不居功,讓人同享榮譽;擅於溝通協調,化解歧見,建立共識;隨時展現信心,具強的說服力;擅於廣結善緣,又能堅守原則;懷有遠大理想,又能踏實向前;具有堅強意志力,沈毅不屈;尤其對這塊土地以及在這塊土地上的同胞深具愛心、疼心。李前總統曾經推崇他是台灣總統的理想人選,應係多年觀察所得的實話。 黃昭堂主席雖然離開了人間,但是我們對他不會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淡忘,反而會愈發對他的懷念。他那種為斯土斯民奮鬥不懈的意志,大肚能容、處世圓融的風範,正直無私、成功不必在我的品格,以及煦日和風的笑容,將永遠活在我們的心中。
2012-03-11

悼念 昭堂兄

昭堂兄請安息。我與清芬這一生能夠認識你,與你做朋友、結為同志,是我們畢生的一大幸運,一個人生的喜相逢。 一九六○年八月我來到日本留學,當時台灣一黨專制的政治環境使我很苦悶,決定出國。抵達東京不久,在東京大學附近的青雲寮看到「台灣青年」誌創刊號,深受感動。當時我認識到台灣獨立之路將是一條漫長之路。我決心不回台灣,就決定去美國。 昭堂兄參與「台灣青年」創刊,在發刊社論中表示,我們這一代台灣青年在有思想、集會、出版自由的日本,應該效仿一九二○年由台灣留學生在東京為台灣同胞的自由與幸福發刊「台灣青年」誌的精神、奮鬥、發聲。不久我們在台灣同學會第一次逢面,他是我台南一中,台大經濟系高我二屆的前輩,我向他表示我決定要到美國去,那時候他與蓮治是令人羨慕英帥的一對。到美國後我在費城參加當時美國台獨組織台灣獨立聯盟(United Formosans for Independence)。終於在一九七○年,日本、美國、加拿大、歐洲後來加上南美本部成立世界性的台灣獨立聯盟(World United Formosans For Independence, WUFI),自始昭堂兄是如同大桶圈一樣促成大家大團結。「台灣青年」誌從一九六○年起成為海外留學生最重要的啟蒙運動刊物傳遍海外各地。當時在台灣恐怖統治下出國的留學生,有人接到「台灣青年」誌就怕在信封上留下自己指紋,竟以筷子夾起「台灣青年」擲進垃圾箱以免受累,這是現在的人無法想像的白色恐怖時代。在如此逆境下「台灣青年」誌成為帶動海外青年支持台灣獨立國的潮流。 一九七三年我因聯合國工作奉派到日本,曾經與昭堂兄就「台灣民族主義」爭論一番。當時聯盟日本本部論者以為一九四九年被國民黨,被中國人屠殺三萬台灣人精英,就是台灣民族論的出發點,這與一九二○年被日本人欺負的台灣人而產生台灣民族意識的覺醒一脈相承。我向他提出美國獨立精神是國民國家(nation state)的nationalism。最後他在一九九八年出版「台灣那想那利斯文」一書,把我的主張歸類為「台灣國民主義」(Taiwanese nationalism),因為nation一詞可譯為「民族」、「國民」、「國家」,他最後提出結論:「獨立的台灣共和國將是一個巨大的溶化爐,它會將四族群融合為一個台灣民族(Taiwanese nation)。五十年來使他成為最徹底的台灣民族主義的播種者。 一九八九年清芬決心闖關回台灣的前夕,昭堂兄親自到我們家,非常誠懇的要清芬正式宣誓加入台獨聯盟,希望她能代表獨盟日本本部返台。這是我們不能忘郤的歷史時刻。清芬可以說是受到你的感召,從此之後你講的話,清芬都把它當作金科玉律。 二○一一年十二月二十日我與清芬到東京去參加在昭和大學上条講堂舉辦的黃昭堂告別式,我對昭堂兄的一段祭文如下: 黃昭堂主席你五十年來領導台灣獨立建國聯盟,貢獻今日邁向民主化的台灣,做一同志,一友人,衷心感謝。………你是台灣獨立建國聯盟永遠的主席。 東京是聯盟發祥之地,一九六○年組織刊物「台灣青年」哇哇墜地誕生,當時留學海外的青年受到啟蒙。一九七○年在日本、美國、加拿大、歐洲,後來加上南美的台灣獨立組織完成大團結成立世界性的台灣獨立聯盟,你是這一個大團結的關鍵人物,「台灣青年」刊物是我們思想與精神之糧。 黃昭堂主席在一九九五年回國,在邁向民主化的台灣挺身領導聯盟發揮號召天下之聲,向李登輝總統、陳水扁總統直率表達台灣應走之路的意見,承擔台灣獨立建國的意見領袖。你特別引以為傲的一件事,就是指揮二○○四年二月二十八日由二百二十萬人「手牽手」由基隆到南端的恆春,長達四百公里表達「台灣Yes,中國No」守護台灣的大示威。今年二月二十五日針對二○一二年總統選舉率先發表聲明,支持蔡英文民進黨主席出馬競選,也是他最痛快的一件事,如今回想,好像他要蔡英文接棒台灣應走之路。 回想黃昭堂主席五十年來一路從事台灣獨立運動,這是男性最高情懷,他一定過了很愉快的人生。十二月四日他與夫人移靈到他出生的故鄉,在台南七股海邊納骨安葬之際,海風徐來。我不禁口吟「千之風」的一節歌詞來思念故人,黃昭堂主席並非安眠於此地,他已成為千之風在守護台灣,黃昭堂是台灣護國之魂。 昭堂兄,請你放心,世界上任何走上民主化的國家,有時可能慢步向前,但是絕對不可能倒退失敗。你的一生在台灣獨立建國之路留下不滅的貢獻,你是這一條路上的里程碑,真多謝。
2012-03-07

為台灣獨立建國運動奉獻一生的黃昭堂主席

台灣獨立建國聯盟中央委員  我從年輕時就與黃昭堂一起從事台灣獨立運動50幾年。王育德先生因其兄長於二二八事件遭殺害後感受自己身邊的危險亡命到日本。1960年於東京和台灣留學生黃昭堂先生等5個人成立「台灣青年社」(現在台灣獨立建國聯盟日本本部)創刊日文誌『台灣青年』。台灣留學生大都是為逃避國民黨政權的恐怖政治而脫出台灣,所以屬於一種政治亡命者。當時我正在一雜誌社勤務,接受王育德先生之託後1961年夏天開始負責『台灣青年』的編輯,在此時認識黃昭堂。 參加台灣青年社的留學生逐漸增加,他們主張擴大並強化台灣獨立運動,遂於1963年5月設立中央委員會,推選黃昭堂為委員長。翌年1月,黃昭堂在東京租一間木造兩層樓的房屋設立辦公室,我搬入辦公室從事編輯事務及辦公室的管理。隨著工作的增加必要的開支也增加好幾倍,黃昭堂因為忙於募款足跡遍及台僑之間。1976年起黃昭堂就任日本昭和大學政治學教授,將每週課程集於一日授課,幾乎不影響獨立運動的工作。 我們同志都相信數年後即可達成台灣獨立而熱衷於文宣與組織活動,那是有其根據的。即,只統治台灣的中華民國政府在聯合國占有安理會與常任理事國之一席位的不合理情形不可能長久持續,中華人民共和國以安理會常任理事國參與聯合國時,中華民國政府將以一會員國留在一般議席,則國際社會等同承認台灣與中國為不同的另一國家。如此一來,蔣介石政權就不能再主張「中國大陸為中華民國的領土」,高唱「反攻大陸」,則中華民國不得不實施台灣化政策。 但是,1971年7月,美國總統尼克森秘密派遣其特別助理官季辛吉赴中國與中國周恩來首相交涉,結果180度改變以往對「中國的政策」,並公諸於世。此突如其來訊息震驚世界,對後來召開的聯合國大會造成混亂。美國發表讓中華民國留在一般議席的方針,蔣介石政權的外交部長周書楷也力說「留在聯合國大會很重要,若留在大會,北京或許不會進來,縱使北京加入聯合國,我們也必要停留在大會」。以美國為中心的各國為阻止阿爾巴尼亞決議案,即中國代表權由中華人民共和國交替後聯合國驅逐中華民國(稱為阿爾巴尼亞決議案,實際上為周恩來執筆)的通過而提出指定重要事項決議案(必須3分之2多數的贊成始得通過),但結果贊成55票、反對59票的4票之差被否決,其次的阿爾巴尼亞決議案獲得通過。 之所以形成此結果乃因蔣政權誇言「中國大陸為中華民國的領土」,而中國主張「台灣為中華人民共和國的領土」,但是聯合國的代表多數不知道其不屬任一國的領土,其實為台灣的國際法上地位未定。若知道台灣的國際法上地位未定,也許多數的聯合國代表會認為支配台灣的蔣政權應該留在一般議席。但是季辛吉接受周恩來的要求,約束「美國政府不言及台灣的法律上地位未定一事」,此外日本等國也接受相同的約束,所以完全沒有聯合國代表言及台灣的法律上地位未定。當時若中華民國以一般議席留在聯合國,則台灣問題被視為國際問題而解決。隨著台灣的民主化,或許中華民國的國名早已變成台灣國了。由於中華民國被聯合國驅逐,蔣介石政權更加強化恐怖政治,繼續主張「中國大陸為中華民國的領土,使台灣的民主化大為遲緩。 為此台灣獨立建國運動成為長期戰。黃昭堂認為應該給更多人經驗聯盟日本本部的委員長,自己轉為助理角色,與委員長時代一樣努力於募款等重要工作。黃昭堂雖不擔任委員長,只要他存在,組織內部不會產生派別,也未曾引起強烈的對立。黃昭堂不會考慮私人的利益,常常考慮周圍同志的境遇而推進運動,所以任何人都樂於和他協力共事。面臨重大局面被同志請託時,黃昭堂未曾躊躇而負起責任。 台灣人的李登輝先生擔任總統後,台灣的民主化快速進展,1992年台灣獨立建國聯盟總本部遷台並設立總本部辦公室於台北市,1995年黃昭堂被推選為總本部主席。後來他也與在日本從事運動一樣希望由年輕一代來接任主席,自己扮演助理的角色,但是一直到2011年11月17日逝世為止,黃昭堂都未能擺脫主席的重任。黃昭堂主席不但奔走於募款工作,連他23年間的大學教授退休金等私財也投入台灣獨立建國運動。 2004年2月28日「百萬人牽手護台灣」由黃昭堂擔任總指揮,成功完成任務是他一生極為得意的大事之一,也是促成陳水扁險勝連任的一大關鍵。 黃昭堂未能親身看到台灣獨立建國而去世誠為一大遺憾。黃昭堂‧台灣獨立建國聯盟主席於去世約一個月前的2011年10月12日出席聯盟日本本部的會議時強調「台灣獨立建國是我們50年來不變的目的,必定要使它實現。」這終於成為黃昭堂主席對我們的遺言。
2012-03-07

黃昭堂主席與我

1963年4月我以留學生身分抵達東京,在摯友羅福全住家接觸到台灣青年社(台獨聯盟日本本部前身)發行的《台灣青年》月刊誌,頓時受到衝擊,卻由衷共鳴。其實在大學時代我就曾經與志同道合的朋友討論過在蔣介石獨裁恐怖統治下,台灣何去何從等問題,最後得到的結論是:唯一追求自由民主的獨立國家,台灣人才有幸福可言。 同年12月,我與知友林啟旭基於知識份子的良知與使命感,毅然投入台獨運動的行列,從此台獨運動成為我人生的一大部分。 難能可貴的是我擁有黃昭堂等值得敬佩的前輩和同志,他們不吝給我教誨與勉勵,豐富我的人生內涵,幫助我奠立正確的人生觀和價值觀……。 1963年12月我與林啟旭以秘密盟員身分參加聯盟的忘年會,首次認識當時的委員長黃昭堂。在同志們盛情招呼敬酒下已有些醉意,黃昭堂又帶我與林啟旭去2次會,3個人相對暢飲,不覺中我醉了,是在日本首次酒醉,印象特別深刻。 1964年6月聯盟發生陳純真間諜事件,黃昭堂、廖春榮、許世楷、戴天昭等7人中心幹部被警視廳逮捕,在外面的周英明、金美齡、林啟旭與我等得到有心台僑和友好日本人的支援,從未間斷工作,照常發行《台灣青年》,更奔走於救援受難中的同志,我也因此暴露身分成為公開盟員,從此一生與黃昭堂結下不解之緣。 黃昭堂的政治意識已於大學時代開始萌芽,諸如為黨外政治人物助選,倒念國民黨發行的刊物,堅決拒絕加入國民黨等事例以及留學日本後積極尋找亡命日本的高中老師王育德就可證明。1959年間黃昭堂與王育德、廖春榮等6人徘徊於台灣「託管理」與「獨立論」後遂於1959年底確立「台灣獨立論」,並於1960年2月28日成立台灣青年社。當時黃昭堂認為「台灣人的85%會贊成台灣獨立」,從此他步入台灣獨立建國運動的不歸路。 鑑於台獨運動者首要務需思想武裝及理論基礎藉以啟蒙台灣人及日本輿論,遂發行月刊《台灣青年》機關誌,影響了許多世界各地的台灣留學生,進而投入運動的行列者不在少數,其對台獨運動的貢獻不言可喻。 從事台獨運動黃昭堂深切瞭解必須具理論基礎,他開始研究台灣史,以「台灣民主國」作為博士論文的研究題目,1970年完成《台灣民主國研究》的博士學位論文,並榮獲東京大學出版會出版,是外國留學生得以在此出版論文的第一人。1976年黃昭堂與彭明敏教授合著《台灣在國際法上的地位》,同樣在上述出版會出版。值得一提的事黃昭堂在東京大學的博士學位證書中的國籍欄寫著中國,黃昭堂堅持改寫台灣,最後校方召開教授會決定接受他的要求記載台灣,為台灣留學生的開路先鋒。 黃昭堂不但是台獨運動的理論家,也是以身作則的實踐家,一生超過半世紀的台獨運動生涯中始終站在第一線,無役不與,幾乎所有大小戰役都有他的身影。具睿智樂觀、謙卑寬容、提攜後進、幽默風趣、無私奉獻、領袖風範的人格特質可說是瞭解黃昭堂的人們有口皆碑的。這使他獲得多數熱愛台灣的人們讚揚與敬重。黃昭堂與我共事近50年,成為親密的戰友,也成為莫逆之交。從他的身上學些為人處世的風範,學些人格上的修養,也分享到莫大的喜悅和榮耀。我喜歡以「稀有動物」來形容他,即瀕臨絕種,列為「保育」範疇之類,如今卻驟然消失,不勝唏噓。 黃昭堂台獨運動的人生留下的事蹟不勝枚舉,較為人所知的是為抗議美國與日本支援蔣介石政權於1966年7月5日起在京都國際會館附近展開為期3天的絕食抗議。美國首席代表為國務卿魯斯克,日方首席代表為外務大臣椎名悅三郎。參與絕食抗議者為黃昭堂等7人。其次為1967年抗議聯盟中央委員張榮魁與林啟旭遣返事件,黃昭堂等7個同志在品川入國管理局對面展開為期7天的絕食抗議。在台灣則有立委蔡同榮為催生公投法發動的「公投絕食」有絕食10天的經驗。1968年3月發生同志柳文卿被遣送回台事件,黃昭堂率領9個同志趕赴羽田機場搶救不成被捕入獄,其為同志奮不顧身的義舉震撼日本社會,從此日本政府不敢再進行類似的強制遣送行為。 黃昭堂雖自嘲「我在製造政治犯,我也在救援政治犯」,事實上他投入救援患難的同志不遺餘力。早於1961年9月,台灣發生蘇東啟密謀發動武裝革命的「陰謀叛亂」事件,逮捕300餘人,蘇東啟等3人被判死刑,黃昭堂聞訊立即向國際人士及人權團體呼籲救援,經各方奔走,蘇東啟等人終獲免於死刑。1969年2月,黃昭堂經由秘密管道得知遭受全天候監控的彭明敏教授恐有生命之虞,立即組成秘密營救小組,由他負責籌備資金,與同志通力合作,終使彭明敏教授於1970年1月3日安全逃離台灣。1977年6月13日受郭雨新前省議員之託,從日本沖繩群島的與那國救援被栽贓的宜蘭縣前礁溪鄉長張金策與涉及阿里山事件的嘉義縣前縣議員吳銘輝,經由日本到美國出席美國國會舉辦的台灣人權公聽會。此外,聯盟努力促成國際特赦組織(Amnesty International)日本分部的成立,黃昭堂一直擔任日本分部的理事到1992年返台為止,對救援台灣政治受難者扮演很重要的角色。 1968年發生柳文卿事件後,海外台灣人及運動團體無不義憤填膺,發奮圖強,呈現濃厚的團結氛圍。於是從1968年6月,《台灣青年》誌91期起成為日本、美國、歐洲、加拿大的台獨運動團體的共同機關誌。日本的台獨運動從「台灣青年社」歷經「台灣青年會」、「台灣青年獨立聯盟」等階段,迄1969年黃昭堂等人協調結合世界各地的台獨運動團體於1970年1月1日成立「台灣獨立聯盟」(World United Formosans for Independence, 即WUFI)總本部設在美國,日本、歐洲、加拿大、台灣各設置本部,促成海內外台灣人大團結,開啟了台灣人對台獨運動的全面性參與。 1995年黃昭堂出任台灣獨立建國聯盟主席,他綜觀台灣的政治社會情勢,深知要獨立建國必須依靠各種團體通力合作,因而捐棄本位主義的思考,以「成功不必在我」的精神,呼籲獨派團體團結一致全力以赴。 黃昭堂從事台獨運動後就與台灣的家族失去聯絡,使他生活陷入困境,一直到在大學任教後,家裡的經濟狀況才好轉。在我的記憶中他幾乎舉債生活,不免連累妻兒,有一次夫人打電話到辦公室說:「家裡沒有米了!」正在忙於工作的他回答說:「請食堂外送,月底還清好了。」1964年陳純真事件被捕時他和律師見面時,第一句話竟然是:「家裡沒錢買米,請先向聯盟同志調錢為我照顧妻兒!」由此可見,黃昭堂的人生中台獨運動優先一切。夫人性情內向不善於人際關係,或許她樂觀加上粗線條的神經,助黃昭堂成為高風亮節的大人物。 黃昭堂對同志朋友的交心用情很深,無微不至,他喜歡照顧人,尤其對弱勢者特別關懷,任何場合只要有他的存在總會覺得莫名的溫馨與安全感。而他也說過「除妻子對我默默支持外,還有很多朋友一直支持鼓勵我,成為我繼續推動台獨運動的原動力,所以我的人生很幸福。」 最後黃昭堂在回顧他的一生說:「聯盟最重要的資產是所有盟員無私的奉獻,尤其是長期無條件的奉獻毫無怨言。」又說「我的一生有機會從事台獨運動,覺得很有意義,我的人生價值正在於此,至今無怨無悔,尤其深信台灣獨立指日可待,更覺得『好佳在!我參與過』。」 無可諱言的,黃昭堂的人生是台獨運動的人生,有意義的人生,幸福的人生。黃昭堂一生的歷史也是台獨運動歷史的一部分。
2011-12-12

台獨運動的先行者—敬悼黃昭堂主席

前台灣獨立建國聯盟主席 今年10月24日,參加李前總統「哲人政治家李登輝之『我』」新書發表會,遇見昭堂主席,當時的他,氣色頗佳,言語宏亮,我們還一起讚嘆李前總統過人的體力與敏捷的思路,沒想到卻是50年情誼的最後一面。 1960年王育德老師在日本成立台灣青年社,是日本留學生推動獨立運動的先驅,使得獨立運動的種子,開始在海外茁壯,蓬勃發展。當時在日本正準備攻讀碩士學位的昭堂兄,也毅然加入。終其一身,昭堂兄以國際關係政治學博士的學術理論,來探究台灣國際地位與國家安全的學術研究,以及推動台灣獨立的具體實踐,50年來,始終奮鬥不懈。 昭堂兄與我同是台南人,同樣就讀台南一中,同樣畢業於台灣大學,然而在台灣卻並不相識。出國讀書後,「台灣獨立運動」卻像條血脈相通的臍帶,把昭堂兄與我,一在日本,一在美國,聯結50年。從早期的書信往返,到1973年,燦鍙接任世界台灣獨立聯盟總本部主席後,開始聯繫各國獨盟組織,往返世界各地,也應邀前往日本演講,開會討論運動方針,才初次與昭堂兄會面;其後,台灣政治情勢改變,昭堂兄與我先後返台,1995年昭堂兄更是挑起重擔,接任燦鍙,擔任台灣獨立建國聯盟的主席。燦鍙有幸,與昭堂兄一起共事,在推動獨立運動的過程中,一起分擔獨立運動的挫折與苦難,也一起分享獨立運動的部份成功\與喜悅。50年的同志情誼,比親情、比友情,更加珍貴。 獨立運動草創艱難,既要有豐富的學理,又能跳脫象牙塔的限制,方能為台灣尋求符合國際現實的法理地位;既要有寬大的胸襟、開朗的個性,又能設身處地為別人著想,方能與其他社團合作,持續推動運動,一如昭堂兄常說的一句話「成功\不必在我」;既要能領導別人,又要能接受別人領導;立場堅定,對人謙和,方能經年累月,奮鬥不懈、永遠站在獨立運動第一線。 從事獨立運動50年,同志們來來去去,同志間也各有其他不同的特質、能力與條件,但我想能夠全數具備上述人格特質的,「I say,this is the man.」,昭堂兄就是這個人。 在燦鍙心中,執著地認為,台灣終將成為一個正常、優質的國家。這個美夢,終有一天,一定會實現。如今,運動未成,心願未了,但昭堂兄一生為台灣的精神,一定活在明天,活在台灣歷史,活在每一位台灣人心中。因為,「我深信支持我們繼續前進的唯一理由,就是我們深愛斯土斯民所做的事」,燦鍙引用賈伯斯(Steve Jobs)的話,來為昭堂主席的一生作註解,也送給所有以推動台灣建國為職志的同志。
2011-12-12

追念昭堂兄

黃昭堂主席, 你過世的消息帶給台灣社會很大的震撼,並讓人惋惜。你會一如以往,笑著說「怎麼有這麼多人為我哭泣?」 你走過的人生,是台灣獨立運動的歷史,你一生使出全力拚獨立運動不遺餘力。就如你一點不吝嗇,耗費全部薪水,好款待訪問日本的,從事獨立運動的台灣志士一樣。 你卓越的智慧和天生的幽默,讓人聚集在你周圍。1960年代,台灣的獨立,還是一門新的領域,新的思考、新的運動。不只年輕人,只要是關心台灣前途的,都要聆聽你的解析,從你學習。你讓人感覺台獨理論不深奧,台獨運動輕而易舉。 從1960年開始到你過身的前一天,你不厭其煩地解說。 其實,我們共同走過的時日,多麼地坎坷,多麼地心酸,多麼地需要勇氣。 1960年第一次出版雜誌,『台灣青年』—寫稿,校正,發送,募款……。 1964年第一次開記者會,公開亮相—擔心故鄉的父母,親人受特務的打擾。 1967年第一次走上街頭,抗議蔣經國訪日—引發駐日大使館吊銷幹部護照。 1968年第一次要打敗國民黨政權和日本政府聯手糟蹋台灣人權的意圖,搶回同志柳文卿—聯手日本人和同鄉,認識中國國民黨獰猙的真面目。 ……的那些時日,……很多很多的第一次,你總是勇敢地打頭陣。 你要離家赴義時,總會回頭看熟睡著的妻兒而掉頭走,說「男人實在無情」。但是我知道,沒有人比你深情。世間多少男人放蕩多情不顧家庭,而你時時面對雙不捨的抉擇,而更加知道珍惜家庭的溫暖。 有一次,我和你的夫人蓮治姊同道,我要先去銀行領錢。蓮治姊看著我的銀行簿說,「你的簿仔裏還有錢」。說得好驚嘆。主席,我相信,你的銀行簿仔裏,現在還是空空無存一點錢。但是你留給台灣人的遺產是龐大的。你的精神和工作典範,你的一顰一笑,你的片言隻語將成我們長久以來的同志永恆的回憶。將伴隨我們繼續做獨立運動的旗鼓。 2011年11月20日
2011-12-12

懷念歐里桑

當我正在議會接受總質詢之中,突然接到康美的簡訊,告知我大家的「歐里桑」、我們的昭堂仙,在小手術後猝然逝世,我一時震驚無法自已。事實上即使到現今這一刻,似乎我都還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彷彿他依然健在。 隔天中午,總質詢才一結束,我就直奔高鐵北上,來到他的靈前。歐里桑已經由醫院移靈,回到獨盟辦公室,並設置了簡單卻溫馨素雅的小靈堂。這樣的風格,才適合歐里桑一生的風範:不牽累、不麻煩別人,永遠瀟灑自如。 70年代,在美麗島事件發生之前,我前往日本,才有機會真正見到歐里桑,然而即使是初次見面,感覺卻好像深識已久。因為郭雨新先生,所以我得以認識他,並透過隔海的合作,傳遞台灣的政治犯訊息。在初見以前,雖然身隔千里,我們卻早已是生死與共、一體同命的戰友。 整個白色恐怖時代,台灣政治犯的救援,都有歐里桑的參與。當時他不僅組織在日的台獨聯盟,也加入日本的AI(國際特赦組織)分部,「人權」正是他參與運動的核心理念,對於良心犯他更是有發自內心的關懷。也因為他的引介,才有許許多多的日籍友人投入救援行動,讓國際的人道力量,得以穿越國民黨獨裁政權的重重圍阻。 1986年,我出獄以後赴日,聽歐里桑說起美麗島事件後種種心境。雖然他依然在海外不斷奔走,為台灣民主請命,但終究無法回台共同赴難,聽聞林家血案之際,萬分哀痛打擊,深嘆書生無用。講到悲憤之處,種種真性情表露,令人泫然。 整個戒嚴時期,歐里桑都無法歸鄉,而在日本昭和大學任教,滯留寄居東京,前往東京的黨外民主人士,必然要前往拜訪他,與他暢談對於台灣前途的種種理想,並在風聲鶴唳的政治氣氛中,感受他宛如冬日陽光的溫暖。歐里桑也是台灣最長久的黑名單成員,是最後一批返台的海外政治犯。一直到多年以後,我才與江鵬堅、李勝雄兩位律師,以及多位友人,一起迎接他由日返台,而在他返台以後,許多朋友再度前往東京後,都忍不住說,這座已沒有昭堂仙在的城市,似乎已不如往日般令人嚮往。 他之所以擁有這樣的魅力,不但是因為他扮演著黨外孟嘗的角色,凝聚了海外的台僑同志,也聯絡日本的學者和社運工作者,組成綿密的互助網絡;而更因為他性格中一向不變的、對人對事的寬容謙和,即使是不盡相同的理念,他也能夠保持著尊重、聆聽,並不吝給予讚賞。「只要能夠讓台灣更好的想法,我們都該珍惜。」這樣的精神,也使他成為最能提攜後進的惇惇長者,相知摯交橫跨老中青三代人。 去年市長初選之際,我感嘆政治如何使人與人間的多年友誼瞬間變貌,一時無法釋懷,他仍然勸解我不妨看淡,「人生就是如此。」要我以平和的心境面對一切。對我來說,他如師如友,我們不僅私交甚篤,他的智慧雍容,更使他如桶箍一般,能將大家箍在一起,形成一股凝聚的力量。 這幾年來,因為夫人過世,歐里桑往日的幽默開朗依然,但難免會顯得落寞,除了更加埋首於志業外,言談間有時還會感嘆時光流逝、時不我予。今年九月,「賽德克巴萊」在高雄的特映會,我們還特地邀請他來一同觀影,又和康美等友人,陪他一起共渡中秋,然而相聚歡愉還在眼前,歐里桑竟已溘然離去。 爾後,獨派力量也少了一位無可取代的精神領袖,台灣也失去一位無私寬廣的長者,誰能繼續作為引路人,帶領大家前行?祈望歐里桑能在天護祐,為台灣照見未來。
2011-12-12

昭堂兄,永遠生日快樂!

台獨聯盟主席黃昭堂,一生從不過9月21日的生日。十年前,已訂好餐席,要祝賀他七秩大壽,他首次答應做生日。但是,卻發生了921大地震而取消。此後,他都不做生日。今年9月21日是他台灣習俗的八十大壽,羅福全夫婦以好友聚餐名義,在福君大飯店請了一些聯盟好友,但要大家都不提起慶賀他生日。反而,他為要慶祝我牽手的生日,要請我們兩人及何康美小姐。生日當天,他就在清水鮨料理店,請我夫婦及魏瑞明夫婦二人。 沒想到,三天後,17日星期四早上他突然離世,所有盟員、親友,都很震驚悲痛。所幸,他在不知不覺中,立即蒙主恩召、安息主懷,這是他生前一直盼望的,沒有任何痛苦,也不連累家人,真適合他的性格。 我家自和他相識後,如我家的大兄一般,他和七年前逝世的夫人,常和我家親人旅遊聚餐,很使我們懷念他的美好品格如下: (一)他的準時、守承諾:他參加會議、聚餐、主日禮拜,都一定準時甚至提早到。他演講時,時間一到,就立即中斷結束。他答應的事,除非臨時意外,一定做到。 (二)他節省自己,對他人慷慨:我去日本,常住宿在他沒電梯的五樓窄小家中的書房兼客廳。但他都帶我們去吃最好的牛肉及生魚壽司料理。 (三)他是非分明,但寬宏大量:他對別人犯錯,只私下提醒對方,不予公開指責。但對公眾人物,尤其是獨派陣營中的政治人物,犯大過時,就公開苛責。 (四)他看輕財物,自甘損失:他在黑名單撤銷後回台灣,買了新北投只有一廳一房的套房。因為他的堂弟用他的名義貸款,花掉大部份,不能償還,以致被銀行拍賣掉,連他在七股所有全部土地都被查封,當國策顧問的月俸也被強制執行。但他從不責怪他的堂弟,他只笑談自己是破產的人。所幸,有日本終身教授的退休金,做為他房租及生活費用。 (五)他從不居功,而歸功別人:他常說:「成功不在我」,他代表台獨聯盟,首先公開支持與他並無熟識的蔡英文主席參選總統。當天,蔡主席在他遺體邊,靜默良久,抱哀不惜地用手撫摸他的臉,我告訴她,主席要她一定當選。 (六)他幽默風趣,平易近人,很有親和力,關心被忽視的低層:他不分階層,都樂意和人作伙逗陣。每年五月廿九日一定親身參加為鄭南榕出殯時自焚的詹益樺的公祭,以及不受重視的泰源事件犧牲者的記念禮拜。 (七)他用心靈與誠實敬拜上帝:他參加主日禮拜,及禮拜前的成人主日學,除非出外,他都準時參加。唱聖詩都投入全部感情,常感動流淚。每次,在多數非基督徒的聚餐\開始時,總要我先帶領大家禱告,我知他的用意,是藉我的禱告,要領人歸主。他買了全套的聖詩CD,在辦公室自己邊聽邊吟讚美主。 他在義光教會由許承道牧師施洗後,已是獲得永生的基督徒。上帝在11月17日帶他到天堂,是他開始享受永遠平安與喜樂的日子。所以,我要向他祝賀:昭堂兄,永遠生日快樂!
2011-12-12

感念黃昭堂主席

黃主席悄悄走了,平常他總是帶給大家滿室的歡笑,現在他卻讓我們不捨的淚流不已。 黃主席一向不喜歡麻煩別人,這次去醫院手術前,還特別交代:「開個小刀而已,不要來看我。」我們一直待在台獨聯盟辦公室等他回來,却聽到他又轉到台大醫院。我和王康厚秘書長、吳庭和趕到醫院時,醫生很難過地向我們宣佈,他已經死亡。我不能相信這句話,一直看著病床上的黃主席,期待他會起身,向我們說只是開個玩笑,但是並沒有如我所想的。 過了約20分鐘,正忙著總統大選的蔡英文主席趕來了,她默默地且臉色沉重站在病床邊,一直看著黃主席,伸出手來撫摸黃主席安詳的臉頰,她不捨的神情,讓我忍不住落淚\。 後來,電視打出黃主席病逝的跑馬燈後,我的電話幾乎接不完,大家都不願相信他這樣就走了的事實。台獨聯盟會議室佈置成靈堂,放著黃主席兩眼炯炯有神看著前方的照片,似乎看著每個人。不斷有人來弔慰,在靈前鞠躬致意,每個人都有不一樣的交情,不同的年紀,卻都表露出他們的不捨和感念。大家都懷念他對台灣獨立運動的堅持,卻又有寬大的包容心胸。 我每天陪同許多老、中、少的至親好友,聽他們不斷說出感念黃主席的無私以及受到他的照顧或教導,所有的思念就又湧上心頭,我只能一再陪著他們相擁而泣,每位思念黃主席的人,都有各自精準而富感情的話語表達他們對黃主席的不捨。例如:剛出院的李登輝前總統送來的花籃,寫著「痛失良友」,讓人想到過去李總統還是國民黨主席時,黃昭堂主席就說李總統是走台灣路線,當時是有其苦衷;陳菊市長寫出「台灣痛失一位無私的領航者」,又說,黃主席像個桶箍,將所有人凝聚在一起;年輕的姚文智寫道:「追念永遠的(台獨頭子),讓我們接續黃主席的豪情」;台教會則寫道:「昭昭建國載史冊,堂堂獨立留人間」。精彩又動人的感念文字太多了,我無法一一寫出來。 也有人用不一樣的表達方式,黃主席的老友(台北老先生)蔡焜燦就對著主席的靈前照片抱怨道:「你很沒意思,不說一聲,就自己走了。」他說這些話,其實是說出他難過的心情,卻也道出他們深厚的交情。從英國趕回的歌手Freedy,一面哭一面說自己在延平中學就讀時,就看了黃主席的書,後來投入民主、人權運動更是受到黃主席的影響。 盧修一病逝時,前文建會主委陳郁秀一直很難過,直到黃主席對她說:「盧修一在人生的巔峰離開人世,雖然讓我們難過,但是卻留下永恆又完美的形象,其實是值得安慰的事。」才讓陳郁秀走出傷痛,最後我想也引用黃主席當年勸慰陳郁秀的話,來和大家互勉—黃主席也是在他人生的顛峰時,離我們而去,留下令人懷念的智慧言行,值得我們學習和接續他的遺志。  
2011-12-12

黃昭堂是一位良師益友

一生為台獨運動犧牲奉獻的獨派大老黃昭堂博士日前與世長辭,當這惡耗傳開之後,許多人卻覺得非常震驚與惋惜,因為「台獨聯盟」痛失一位捍衛台灣主權的健將,那是難以替代,也是無法彌補的損失,怎不令人痛心疾首。 與其說是巧合,毋寧說是機緣,當1992年11月24日下午二時三十分,黃昭堂主席離台33年首度回台,民進黨中央指示要我代表中央去接機並提供交通服務,護送他回台北。當時在桃園機場,我們彼此素昧平生,都不曾見過面,黃主席本來不敢搭我的車,後來知道我是民進黨提名立法委員候選人時才敢上車,在車上他告訴我在日本被國民黨的黑名單禁足33年,有家歸不得的萬般痛苦。我也告訴他,國民黨黑金起家,選舉一定要買票,而且做票非常內行,同時介紹發生在1977年11月19日晚間的「中壢事件」前因後果,他說他對中壢事件已有相當程度瞭解,不過當晚沒有機會在現場參觀火燒分局,實在非常可惜,他並問我;「國民黨不改買票、做票惡習,難道中壢事件不會再度發生?!」其實「中壢事件」本身就代表一種警訊,告訴國民黨不要老是把台灣人當傻瓜!那是台灣人反對國民黨運動的新里程! 黃昭堂主席27歲赴日,60歲回台,迄今回台已逾20年,他不曾退休、也不曾休息,自1995年起就任台獨聯盟主席,一直連任到現在,晚輩有幸忝為客家籍台獨聯盟中央委員一員,追隨他聆聽教誨,獲益良多。他曾說:「以前台灣人沒有當過主人,當然沒有『主體意識』,當今要有『主體意識』就必須先當『主人』。」,他的精闢見解令人激賞。 2004年2月28日「百萬人手護台灣到永久」活動,他擔任總指揮,後來320陳呂配總統副總統大選順利過關,2011年2月25日他又率先召開記者會公開支持蔡英文參選總統,後來小英在黨內提名順利出線,相信2012年1月14日大選英嘉配勢將水到渠成。黃昭堂主席對台灣的愛就是默默地表現在行動中,他一生淡泊名利,是一位大格局大胸襟的真君子,讓人敬佩。 以台灣價值為核心,兩岸必須維持「和而不同,和而求同」的關係,這是中央小英主席以中央智庫董事長身分,對兩岸未來發展提出的新論述,當時在民間確實引起一些疑惑,那時黃主席隨即以他的身分與高度加以簡單扼要的闡釋,他說:「和就是和平發展,和而求同就是和而要同之意。」,他化解了獨派的疑慮。 「台獨運動」就是黃昭堂主席一生最了不起的志業,做為一個生長在這塊土地上的台灣人,讓我們同心協力用我們的雙手建立一個名叫「台灣」的正常國家,來告慰黃昭堂主席在天之靈。 作者為台灣獨立建國聯盟中央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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