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赴日免簽證」經驗

喜訊:九月十六日在東京,日本交流協會高橋雅二理事長,向「台北駐日濟文化代表處」許世楷代表傳達,當天上午日本內閣會議根據八月五日國會決議的入國管理法修正,通過對台灣觀光客的免簽證政令,該免簽證措施自本年九月二十六日開始實施。

* * * 一、「不平等」的登日

六月,亞熱帶的台灣,空氣中已漲滿溼熱躁動的分子,炎夏的威力,正蓄勢待發地往上爬昇,準備點燃這一季的溫度;而最能夠激發這個熱度的火種,莫過於是那一樹的蟬叫了。在那漸次高昂的蟬聲的催逼下,這座海洋之島,已經慢慢蒸騰出汗……,院子裏的木瓜樹也結實累累、金黃閃爍地在佇立在藍空下,迎風搖曳,裝點出台灣特有的美好夏日風情。在匆匆結束了這漫長的一個學期後,我迫不及待地打包行李,準備前往日本,展開我為期二個月的日語學習課程。

這次是我第三次來到日本,與前兩次最大的不同是,這次我是以「免簽證」的身分進入日本的。猶記得五、六年前,也是夏天,當我第一次要來日本的時候,我的心情是相當興奮的,但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辦理的手續太過繁冗了,這個不愉快的經驗,讓我永無法忘記。當時,人在台中的我,一方面要忙著整理行李,一方面又要撥空到台北的「日本交流協會」辦理簽證。於是,我得先向學校請假一天,再頂著燠熱的太陽上台北去辦理簽證。一到台北,已是正午,揮汗如雨的我好不容易摸索到了「日本交流協會」的地點,一踏進沁涼的大樓,原以為一切應該很快就會辦理完畢,可以趕快回家,沒想到再一走進他們的辦事處,眼前出現的赫然是一長串人龍──天啊,原來有這麼多人要來辦簽證!望著這麼長的陣列,我也只能認命地乖乖排隊,展開我第二回合的長期抗戰。排啊排的,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覺得時間漫長難耐,兩腿發痠(至今回想仍覺疲憊不堪);後來,終於輪到我了,在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之下(生怕辦事員說我遺漏了什麼或不符什麼),走向櫃檯,繳交了該繳的證件之後,再付上我的一千九百元台幣,總算「大功告成」,但此時我人也將快虛脫了。

在漫長的排隊過程中,我不禁在想:為什麼我要這麼辛苦的來辦理簽證?我到日本去,是要去消費、觀光的,為什麼在我要去促進日本的觀光產業發展之前,我卻反要先接受他們這種「懲罰」──精神、肉體以及金錢上的懲罰?而且更不合理的是,我們早在一九九三年就給予日本來台三十日免簽證了,為什麼他們遲遲沒有給予我們平等的待遇?這麼明顯且不合理狀態,為什麼一直持續存在著?這當中的問題到底出在哪裏?是我們自己自我矮化,還是日本欺壓我們,刻意視我們為次等國家?這一切的一切,我真的無法理解,只感到身為台灣人的悲哀。在思索不出箇中緣由之後,我也非常「熟練」的給了自己一個答案:可能是因為我們沒有邦交啦,所以只好「吞忍」了!所以能夠如此「熟練」,是因為國民黨政權一向是如此告知我們。就在如此的自我解釋安慰之下,我「打理」好自己的心情,暫時「撫平」內心不平的情緒,我「不平等」的第一次踏上日本的土地。

二、愛知萬博,免簽契機

原以為就像台灣長期以來冰凍的外交一樣,「赴日簽證」是永恒不變的「真理」,沒想到在今年三月初的時候,從新聞得知,日本將給予台灣在「愛知萬國博覽會」期間免簽證的優惠,為期半年,從三月二十五日至九月二十五日。乍聞此消息的我,真是興奮不已,認為這是台日關係解凍的第一步,也直覺地意識到,這絕對是我們的新任大使許世楷博士赴日半年,勤奮努力耕耘的結果。懷著這樣喜悅的心情,我期待著自己七月的日本之行能夠早點到來,因為,乘「愛知」之便,這次我將以不同的身份──「免簽證」──進入日本。

回想七月二日那天,當我一下飛機,踏進成田機場時,內心不由得產生一種「尊嚴的驕傲」,因為這次我終於「平等」的踏上日本的土地了。那種感覺很複雜,難以言喻,有點甜,卻又帶點酸,酸得讓人眼眶微溼,心頭微熱……,這是許多正常國家的人民所無法體會的。台灣太苦了,苦到在國際的舞台上無法和人家一同坐在主桌吃飯;今天,終於入座了──這種感覺,我此生難忘。

三、永久免簽,台灣上昇

回顧當時得知「愛知免簽證」一事時,我內心雖然很興奮,但卻仍有一股隱憂,認為這很可能只是「短暫的喜悅」,因為我們一向很清楚,日本是相當畏懼於中國的威勢的,依照過去的經驗,他們是不會輕易得罪中國的,所以,對於半年之後,日本是否會繼續給我們免簽證的待遇,其實是不太樂觀的。但無論如何,這總算是一個美好的開始,我懷著這樣愉悅的心情,展開我在日本的日語學習之旅。

我每天準時的到位於東京高田馬場的「東京國際大學附屬日本語學校」上課,一星期五天,我每天在電車上觀察著日本人,體會著他們的生活、他們的文化,驚訝於他們現代化的程度(以前我的歷史老師曾經說過:「對時間的準確掌握,是衡量一個國家是否現代化的重要指標」;而我來到日本之後,從他們的電車的準時與便捷這一點,真的強烈感受到日本現代化的一面),同時也思索著台灣的問題;「台灣」與「日本」這兩個國家的意象,不斷交叉比對地出現在我的腦海中。在規律的作息中,不覺間七月已過,日本的夏天,也是燠熱難耐,太陽的威力似乎沒有減弱的趨勢。在暑氣逼人的一個正午,傳來一個令我極為興奮的消息,那就是日本國會已經通過給予台灣「永久免簽證」的法案了!那天,正是八月五日,我清楚地記得,畢生難忘!

在中國與韓國都尚未獲得日本的免簽證時,台灣就早先一步拿到日本的永久免簽證,這對台灣而言,具有相當大的意義,因為這相當於打破了「不平等條約」,讓台灣從原本的次級位階,提昇到與各國平等的地位,這是我們外交上的一大突破與勝利。

四、功夫下得深,鐵杵磨成針

在我們爭取到日本的「免簽證」後的一個星期,趁著地利之便,我去採訪我們的駐日大使許世楷博士,請他就我們爭取「免簽證」的過程,作一個說明。在聽了大使近二個半小時的說明之後,我著實捏了一把冷汗,原來我們看似輕易,以為很「自然」的事,背後其實佈滿了太多的荊棘。

(一) 犁田鬆土,埋籽播種

在大使剛接下這個職務時,腦海中就盤桓著許多要做的工作,其中一項就是「免簽證」的問題。大使第一步先藉由「愛知萬國博覽會」的機會,積極向日本爭取台灣旅客赴日免簽證。大使的理論基礎非常的扎實,他跟日本的國會議員們分析說,如果日本想要刺激更多的台灣旅客來參加「愛知萬博」,就必須要給台灣人免簽證才對。而且,台灣旅客具有以下幾項特質:第一,台灣旅客是日本最主要的觀光客源。雖然,在統計數字上,韓國是第一位,台灣是第二位,但是,韓國人來日的主要目的是探親、依親,而台灣人則為純粹的觀光客居多,所以,台灣人才是日本潛在的主力客群。第二,台灣旅客是相當優質的旅客。根據資料顯示,台灣是所有來日國家的旅客中,犯罪率最低的國家,所以可說是素質相當優良的旅客。第三,台灣的觀光客消費力相當驚人。台灣旅客來日本觀光消費的費用,一天大約是一百七十美金,相較於日本人到台灣觀光消費約一天一百八十美金而言,幾乎是不相上下的。所以,就日本的國家利益而言,日本能夠不給台灣免簽證嗎?第四,基於對等原則,日本必須給台灣免簽證,因為早在一九九三年,台灣就已經給日本免簽證了,為此我們還放棄了極大的利益。關於這點,我有一個切身的經驗可以證明。那就是,有一次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裏,我和代表處幾個朋友一起吃飯,閒聊中,一位年資超過二十多年的資深員工說起了那段在櫃檯收簽證費的記憶。她說:「當時我們一年的簽證費用收入高達六十億日幣左右,我更曾有在一天之內收到三千萬日幣,數錢數到手軟的經驗。」天啊,原來這筆收入,是如此的驚人,經她這麼一說,我才更有了臨場感──感受到那時我們不知為何輕易放棄這筆雄厚的利益,答應給日本免簽證,而我們卻沒有同等要求日本給我們免簽證的這段歷史「懸案」。我想,關於這點,我們有必要好好調查,作進一步的瞭解。

大使就是如此慢慢去鬆動日本人的觀念,就像農夫在耕田一樣,在決定要種植什麼之前,一定要先做好犁田、鬆土的工作,再撒籽播種。大使到任後,每天就是馬不停蹄的到各地去演講,拜訪日本的國會議員,在短短不到半年的時間裏,就累積了數千張名片,可見他用功之深。後來,在部份親台議員的幫忙運作下,日本的「日華國會議員懇談會」決定將「免簽證」列為他們的重點工作之一;最後,終於順利地在國會中通過愛知萬博半年期間的免簽證,這對台灣而言是一大突破,因為它為台日關係開啟了新的一頁。事實上,大使在爭取之初,就一直強烈要求日本不要分成兩段,要一次就給台灣永久免簽證才是;奈何,日本的確是一個很謹慎的國家,就是要一步一步來。後來,好在台灣旅客在這段期間的表現也相當良好,為我們往後在爭取永久免簽證時,增加不少籌碼。

大使埋下的第一顆種籽,已開始發芽。

(二) 綠芽新發,施肥灌溉

在初步爭取到「愛知萬博」期間的免簽證後,大使乘勝追擊,向日本議員拋出第二個問題,那就是「一九七二年體制」必須重新審視。大使主要的論據是,這個體制的基礎已經產生了巨大的變化了:首先,共產黨大本營蘇聯已經解體,早年的「冷戰」已不存在了,第二、當年美、日積極想拉攏的中國這個「小老弟」,也不再是當年那個任人摸頭的「小老弟」了,相反地,它已經變成一隻會反撲的「大老虎」了,所以美國有必要重新檢討與中國的互動方式,第三、日本本身也產生了很大的變化,當時的日本已經是一個經濟大國,但如今日本更想成為政治大國(從日本想修改憲法第九條,可以擁有軍隊一事來看),既然如此,日本當然也要有必要重新檢討這個舊體制,第四、台灣本身也產生了巨大的變化,因為它已從昔日的獨裁統治,轉變為今日的民主政治體制。就是在這樣的分析與闡述之下,日本議員開始改變他們的觀念,慢慢覺得大使說得有道理,所以他們也開始認真的思考這個問題。

「重新審視七二年體制」,是大使為這顆初綠新芽,所用心揀選的肥料,其後續的成長,必然是茁壯可期!

(三) 一則偶然消息,加速免簽腳步

這株新芽,一開始似乎成長的很順利,因為日本的議員們對於台灣能否獲得免簽證一事,都抱持著樂觀的態度,一直以輕鬆的態度跟大使說,「沒問題、沒問題啦」,但是並無具體進展。到五月報紙上有一則消息說,因為近來韓國反日情況很嚴重,所以小泉首相在訪韓時,很可能會給予他們免簽證的優惠。大使一看到這則新聞,馬上從沙發上跳起,立即去找他在早稻田大學時期的學弟玉澤德一郎先生(自民黨眾議員)。大使嚴肅而鄭重的跟玉澤先生說:「你不是說台灣人是最親日的嗎?如果到時韓國人享有免簽證待遇,而台灣人卻沒有,這不就等於告訴世人,原來要『反日』才會有免簽證嗎?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我只好承認失敗,這裏已經沒有什麼好值得停留的,打點行李回台灣去了。」玉澤先生聽了後,大為緊張,一改先前一派輕鬆的態度,認為確實是事不宜遲,動作要快。於是,在玉澤先生的助力之下,一些議員也全部動員起來,積極去運作此事。我想,這是我們在推動「免簽證」過程中,一個極為重要的轉捩點,因為若不是大使那番疾言厲色的懇切陳詞,「免簽證」這個問題到現在可能都還拖懸在那裏。

(四) 積極游說日本國會議員:

由於日本是採「政黨政治」,所以在國會議員立法之前,黨必要先有共識。因此,我們除了要游說自民黨,也要游說民主黨,讓這個提案能夠排進國會委員會中的「法務委員會」。而要讓這個法案通過有兩個方法:一是由委員長提案,二是由二十個國會議員連署。前者是比較容易的方式,因為只要委員長提案,法務委員會就會無異議通過,但前提是委員會中的三位「第一理事」(自民黨、公明黨、民主黨,每黨一個)都必須同意,假如「三缺一」,就不行了,那麼我們就勢必改走變數更為複雜的國會議員連署方式。

在一切全面動員起來之後,大使趕快去找平沼赳夫先生(自民黨眾議員,「日華懇談會」會長)與藤井孝男先生(自民黨眾議員,「日華懇談會」事務局長),請他們協助;加上玉澤也不斷地打電話打敲邊鼓,才使所有國會議員在忙於他們的郵政法案之餘,願意分心來幫我們推動免簽證一事。這裏我們必須瞭解的是,此時,對國會議員而言,最重要的事莫過於是郵政法案了,所以,他們後來願意撥時間來關心我們這個問題,想來也是相當不易的。就這樣,在自民黨方面,我們有了著力點。其次,在公明黨方面,大使則是去請草川昭三先生(「日華懇談會」副會長,參議員)幫忙。草川先生因曾幫助台灣引進導盲犬,對台灣比較有感情,所以,也相當的盡力。最後,在民主黨方面,則是去請中井洽先生(「日華懇談會」副會長,眾議員)幫忙。同樣地,由於中井先生也曾去過台灣,所以對台灣也有著感情,加上後來平沼與玉澤兩位先生也去跟他談論此事,這些都產生很大的助益。  

(五)阻力的干擾與排除:

在這段奔走的過程中,玉澤不斷地打電話給許多議員,大多獲得正面回應,但就在自民黨的委員會要通過這項提案時,卻出現了一個阻力,那就是自民黨中的「親中派」議員的阻撓,而更棘手的是,這些親中派議員擁有很大的政治實力。大使先請玉澤先生等人去跟他們談,後來大使本人也去。雖然他們是親中派,但是他們選區都普遍希望更多的台灣觀光客到來,大使努力讓這些縣市議會通過「台灣觀光客免簽證決議」。所以當大使再去找那些親中派議員談的時候,他們則滿口說他們並沒有反對。

(六)關鍵的緊張時刻:

1.第一個驚濤:七月二十九日延至八月二日 

在這個阻力消失之後,自民黨方面就這樣通過了,而公明黨方面,也沒有太大的問題,最後,在民主黨方面,卻出現了一個令人緊張的插曲,那就是當民主黨黨內尚未正式對外發佈的時候,日本的「產經新聞」就早先一步報導說:「三黨共同提案,七月二十九日要在法務委員會中通過這項法案。」這個消息,讓民主黨的某些議員感到非常不滿,出來否認,說他們黨內尚未決定。經過一番撫平,審議的日期就往後延到八月二日。

聽到這個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我這個對世事一派天真的人,開始緊張起來……

2.風雨暫歇:八月二日「眾議院」通過

對民主黨部分議員這樣突如其來的阻撓,讓眼看就要順利提案的我們,大為緊張。當時大使人正在北海道,代表處的陳鴻基副代表等人聞訊後,趕快去找某些關鍵人士,請他們出面協助,平沼先生與藤井先生也同樣為我們積極去奔走,讓這個法案能夠在八月二日上午,排進「法務委員會」。最後,終於有驚無險的,當天上午由法務委員長提案,以不到三分鐘時間立刻獲得通過,並馬上移送「參議院」,預定在八月四日進行表決。

雖然「風雨暫歇」,但是大使的心仍然是懸在半空中,忐忑不安的。因為這時正逢日本的「郵政民營化法案」在朝野間攻防得如火如荼的時候,小泉首相揚言為了通過這項法案,他不惜解散國會,而這個法案的表決日期就在八月五日。雖然我們這個法案是被排在八月四日,情況很危險,但總是提早它一天。這時,我們承受著一股極大的壓力,因為若是在我們的法案通過以前國會解散,那麼我們的法案就會泡湯,必須在下會期重新從頭手續;所以,我們既要與時間賽跑,又要與日本政壇的瞬息變化拔河,在決勝點來臨前的一刻,沒有人知道結果將是如何。

此時的我,已是全身肌肉緊繃,張口瞪眼地等待下文了,心想,果真是「好事,多磨難」嗎?

3.第二個駭浪:八月四日移至八月五日

  俗話說:「世事難料」,當真如此。就在我們以為八月四日即將在參議院進行表決時,此時又出現第二個令人緊張的突發狀況,那就是另有民主黨某議員出來阻撓。此時,玉澤先生與中井先生立即去奔走,大使也趕快去找日本政壇某政要,請他幫忙。這位政要是一個對台灣非常非常友好的政治家,他主張說:這個法案是屬於外交方面的問題,千萬勿與內政混為一談,而且在這當中也不是只有台灣免簽證一案,另有其他兩個與外交相關的法案要審議,我們不能因為國內的「郵政法案」而使與外交相關的法案停擺。最後,在他的努力下終於敲定將這三案排在八月五日上午進行表決。危急的是,日本的郵政法案預定在八月五日的下午進行表決,一個上午、一個下午,情勢緊繃到令人無法喘息,因為這當中萬一要是有個閃失、突然又出現什麼變數的話,那麼,我們所有的努力將毀於一旦。所幸,日本後來又決定將郵政法案表決的時間延到八月八日,所以,我們又暫時鬆一口氣,但是,當最後的結果還沒出來時,我們的心裏仍是七上八下的。懷著這樣的擔憂,大使幾乎無法入睡,一直到八月五日早上近十點鐘的時候,參議院以不到三分鐘的時間,一致通過這個法案,我們的危機終於解除,大使連日來的緊張與壓力,終於得到了釋放。台灣,從此刻起,可以真正享有赴日免簽證了!

  我不禁要喊出:「天佑台灣」了──就像子彈從阿扁總統的肚皮上擦身過一樣,是台灣的福氣;但這更是大使以及代表處整個團隊共同努力護持的結果,才能使我們在萬分驚險中,閃避掉這些「外交流彈」。

4.風雨過後觀浪平:八月八日,小泉解散眾議院

最後,令人倒吸一口氣的是,八月八日上午,郵政法案在參議院中被否決,小泉首相果真如預期的宣佈解散眾議院,九月十一日國會議員全面改選。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我們無不捏了一把冷汗,直為台灣慶賀,因為真的是太驚險了,我們差一點過不了關。根據八月十三日,朝日新聞的頭版報導,由於眾院解散,因此有六十一個已經在眾議院通過的法案泡湯,其中還有些是極為重要的法案,而我們這個「免簽證」法案,可說是趕在他們解散眾議院前,最後一個通過的法案。之前,八月五日當我們的「免簽證」過關後,大使立即打電話要跟玉澤先生道謝,但他因公在忙,沒有連上線;後來八月八日,眾院解散後,他立刻主動打電話給我們大使,第一句話就是:「咱比韓國更早有免簽證!」興奮之情,溢於言表,大使也十分感動,原來他將大使那番激昂嚴正的陳詞,一直牢記在心,所以極力去促成,我想,這正是台、日兩國友情真誠展現的最佳寫照。(九月聯合國在紐約開會時,韓國外交部長向日本町村外交大臣要求免簽證,日本只是答應將博覽會期間臨時免簽證延期到明年二月而已。)當我聆聽至此,也不禁心頭一暖,感動萬分……有一種「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的如釋重負之感。風雨終於過去了。

當我和許多人一樣,以為赴日永久免簽證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時,在聽完了大使詳述整個爭取的過程後,才知道這是猶如在黑夜的狂風暴雨中,搶救即將失足落海的親人般那樣不易;要不是大使能在「第一時間」去拜訪「第一人士」,並指揮「第一團隊」,我們是不可能達成這個「不可能的任務」的。所謂,「功夫下得深,鐵杵磨成針」,我想這就是最貼切的成功寫照吧。   

五、尾聲:收穫滿載,歡喜賦歸

我真的沒想到,在我要來日本之前,已經收到一個意外的「禮物」──省下了一筆簽證費用(台灣從此刻起,也會每年省下二十多億元的簽證費用);在日期間,又得知「台灣赴日,永久免簽」這樣一個令人振奮的消息,如此地以「暫時性免簽證」入境,卻帶著「永久性免簽證」離境,想想我此行的收穫真是豐富啊!但我知道,這樣的成果是得來不易的,因為我們手上實在沒有什麼籌碼,可以去和日本交涉,這次之所以能夠驚險過關,實在是「台北駐日經濟文化代表處」整個團隊,硬把瘠地變良田,才能夠開花結果的。明天,我就要回台灣了,回去之後,我要把我這段充滿戲劇性的「免簽證」經歷告訴我的學生,最重要的是,我要告訴他們一個道理,那就是:「事在人為」,凡事我們絕對不可以自我設限、看輕自己,一定要拿出勇氣與信心,堅定自己的意志,朝夢想前進,這樣我們就能到達成功的彼岸;就像「中國打壓」這樣的藉口再也不能成為我們失敗的理由一樣,這次「台北駐日經濟文化代表處」已經為我們的外交工作立下了一個成功的典範。(全文完)

2005/0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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